姚大人除外。
“无妨。”杨照夜道。
去往皇城的路很长,但王大人心乱如麻,只觉眨眼间就已经站到了上书房,面前就是年前刚即位的圣上。
他定了定心,俯身行礼。
四公主:“父皇。”
这位川北新主年不过四十,却是老态横生,面皮松垮,一双眼睛已有些浑浊,眉间是几道深深的刻痕,嘴角拉得平直如线,丝毫看不出悲喜。
他端坐在一把宽大的扶手椅上,背挺得笔直,胸前的墨麒麟脚踩团火,威严而慈悲。身边两排近侍头低垂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闻世芳看着长桌边的一沓奏折,心道:十二阁线报中言,新主上位后,勤政爱民,多得子民爱戴,许是不虚?
“起来吧。”秦皇慢慢道,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扭头转向姚重光,“姚大人,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几位又是?”
姚重光轻咳一声,尽量把语调拉得波澜不惊,开口道:
“二皇子不幸身殒于长洲剑仙手下,事发突然,无人来得及营救。这几位是杨家主和谢家主派来护送四公主的。”
秦苍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他为何杀吾儿?”
这……说来奇怪,长洲剑仙总共也没伤几个人,但偏偏二皇子死了,还死无全尸,还是死在远春君面前的,连她都救不了么?
姚重光沉默片刻,“……不知。”
杨照夜上前几步,亮出一枚令牌,开口道:“我乃天麓山杨家之后,奉家主之令护送四公主归家。”
秦苍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宦官立刻一路小跑将令牌呈了上来。
“二皇子是被无辜牵连,秦皇痛失爱子,我杨家会尽力补偿。”
秦苍仔细摸了摸那面令牌,淡淡道:“我川北都是些凡人之躯,比不得你们这些修士,只是,凡人之躯亦有开山断河之力,诸位将我儿性命视作儿戏,让我如何能安心?”
四公主下意识一抖,发间的珠饰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击声。
气氛一时凝滞。
侍立一边的宦官已经纷纷跪地俯身,“圣上息怒”之声不绝于耳。
顾念琴眼皮一颤,嫌恶地扭过头。
杨照夜慢条斯理道:“人死不能复生,秦皇节哀。当日之事谁都无法预料,修士之中亦有不少重伤。二皇子未得平安是我等之过失,我杨家愿尽力补偿。”
秦苍:“我儿性命如何能补偿?”
倪霁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当日之事她早已听倪蔚几人说过,若非那秦敬色欲熏心,自己找上门来,他又岂会殒命于三圣剑下?
她刚欲开口,身边人就暗中按住了她。
闻世芳淡淡道:“秦皇要如何才能安心?”
“杀我儿那修士呢?”
闻世芳:“已亡。”
秦皇一时沉默。
“我儿护卫何在?”
“二皇子孤身一人。”
“凶手为何人所杀?”
“天心剑主。”
“二人相斗,致使我儿无辜身死?”
“非也,是长洲剑仙走火入魔,错将二皇子当作了旁人。”
秦皇古怪一笑:“原来修士当真会走火入魔。”
他顿了顿,略显浑浊的眼睛直直望着杨照夜,开口道:“我要你收徒传教。”
杨照夜一怔,还没等她开口,秦皇就继续道:
“我知修士不可过多干预皇家之事,但秦都浩大,子弟众多,总该有些你可以插手的,不如你收他们为徒,不管你教什么,教满三年,以告我儿在天之灵。”
杨照夜眉心深深拧了起来。
顾念琴“哼”了一声,抬着下巴冷冷道:“秦皇,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你儿子已经死了,我便是不答应你又如何?”
这算什么?要不是这位秦皇大概一辈子没出过秦都,顾念琴都要以为这是故意打压杨照夜了。在这种地方呆三年,教一群修练不了的凡人,脑子被门夹了?!
秦皇这是什么打算?
闻世芳拧眉盯着安安稳稳坐在上首的秦苍,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秦皇没说话,鹰隼般的眼神直直盯着杨照夜,只是其中的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忽地,一个近侍越过一地跪服的宦官,一路小跑到了秦苍身边,一阵比划。
这近侍不知是不是口不能言,十指连带着臂膀都动得飞快,只发出了几个短促而嘶哑的音阶。
秦苍扭头看了一阵,点头挥退了近侍,回头冲着杨照夜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自嘲道:“说笑了,阁下如何肯为那些凡夫俗子劳心累神。我所求不多,近来我川北风不调雨不顺,政事繁杂,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法子调节水土?”
杨照夜:“这倒是不算太难。”
何止不难,较之前面的要求简直是太正常了。虽然不能永久改变一地的水土风貌,但偶尔降些雨,挡挡洪灾,修士还是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