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黄毛丫头,那叫天心剑主!倪道友可是风姿不凡,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难听!”
“呵,天心剑又如何?不过是一柄邪剑,哪里比得上三圣剑!”
“就是就是,三圣剑斩了多少邪魔外道,她哪里比得上!?”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那位白衣潇洒,颇有当年烟霞客的风范。”
“拉倒吧,若果真如此,她为何不去取长生剑?”
“至于模样吗……哈哈哈,剑修都是又臭又硬之辈,她哪里比得上陈道友娇俏可人?”
“听说那位还没露面呢,估计也够呛!”
“那可说不准,人家小小年纪背后可站了两大家呢。哦,外加一个远春君。那灵丹妙药不得是如山如海地灌下去?”
“远春君、远春君可真是个人物。二十年前有她,如今又有她,说不定啊……”
“说不定长洲剑仙说得是真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细细想来,若二十年前先暗中换了去镇魂塔的人,害死烟霞客,再闭关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出关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可怜了那倪家小辈,兴许比不上长洲剑仙,但多少也算是一代天骄了,现在只怕要栽在她手上喽!”
“孙道友,这些话可不兴说啊!”
“孙道友是说,远春君踩着长生剑主的尸骨上去?此话从何而来?潇湘四子不是情同姊妹么?”
“嘿嘿,我可听说是四人勾心斗角呢!”
“姓闻的来历成谜,又修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道,谁知道她怎么成的元君呢!?”
“哈哈,孙兄——”
话还没说完,他手里的酒杯便猛然炸开,爆裂的碎片混着酒水溅了他一身,一道细小的剑气直直扎在他面前。
那人惊恐万分地一回头,只见一位牛头人正冷冷盯着他。
倪霁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她刚回神,心还快活地飘在天上,就听到了这人一派污言秽语,当真是——
牛头人的眼神越发有压迫感,一人白着脸咬牙道:“我、我们说什么,干得着你么?这茶馆你开的啊!”
话音落下,纤细的剑气直接贯穿了整张桌面。
“你你你!?”
面具掩盖,牛头人的眼睛似乎格外深、格外沉,像是再多灯火也照不亮的夜。
那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吧走吧。”茶桌上,同伴惊骇地盯着那道剑气,冰冷至极,锐不可当。一人低声劝着,另有一人半拖半抱地把那出言不逊之人带走。
“你、我跟你没完!”那人涨红着脸,不甘地吼了一句。
矮墩墩的店小二飞快迈着小短腿奔过来,神色严肃,“小店严禁打斗!”
倪霁一手掀开面具,一手递出个小钱袋,“叨扰了。”
“是倪——您啊。”店小二瞪圆了眼,眼中几乎有几分惊喜,“那……那既然他们走了,您且坐吧。”
“多谢。”倪霁温声道。
长身玉立的剑客缓步而来,屁股刚挨上竹椅,刚刚对着店小二隐约的笑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云雾茶肆哪里都好,只是有些人实在太讨厌。
因为刚刚的变故,耳边微微一静,但探视的眼神却更多了。闻世芳手指微动,升起一道禁制,心道:可惜了,听不见那些市井闲聊了。
忽地,她心神一动,似乎有一道窥伺的视线从她们身上倏然划过。
青衣人抬头望去,茶肆一共三层,二三层皆有细密竹帘遮挡,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神识所感皆是一片耀耀灵光,也看不出什么来。
“常客?”
“嗯。先前在中陆城时,我便经常来。”
倪霁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丧气。
闻世芳无奈,伸手越过叠放得十分精巧的点心,十指微曲贴上因为垂首而颇具肉感的下巴,微微抬起,轻声道:“今日可是你生辰,可要多笑笑。”
“那些人多的很,不必在意,更难听的我也不是没听过。”
笑?怎么笑得出来?
倪霁顺从地抬了头,眼神锋利:“你打算怎么办?”
闻世芳笑意不变,任由倪霁抓着手,从对面换到了她边上,“长洲剑仙走火入魔而死,谁也改不了。他的遗言么,只能试着找一找池既明。只是,长洲剑仙身殒地着实突然,如今谁来主持长洲还是个未知数,如今虽然市井谣言纷纷,但长洲那里态度着实含糊。至于其他的小家族,他们会忘的。”
“长洲若动乱,能获利的势力有许多,只是有能力设伏的却不多,莫不是……”倪霁顿了顿,试探性地看向闻世芳。
“无名谷,”闻世芳抿了抿唇,“蒋瑛修为深厚,身后又有无数秘法相助,身处荒原内境的无名谷也是一个极好的藏匿地点。若是池既明当年侥幸逃生,一直呆在无名谷,倒也说得过去。”
若当真如此,蒋瑛有一个池既明,还会有第二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