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心头邪火一窜,怒视着眼前喜形于色的谢棠就要不管不顾就要开骂,却见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变了脸色,一下子就显得十分温雅,只是,语气却半分没变。
“闻前辈我就说你修为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没想到你居然来落花诗会了母亲半分都没跟我说我还以为你要……”
她还端着一副光风霁月的笑脸,话说的却又急又快,身后的黄虚白不由目瞪口呆。
闻世芳:“……”
丢人现眼!谢家主额头青筋一跳,仍不住要打断,但先开口却是倪霁:“谢棠?”
她眉峰拧紧,一脸惨不忍睹地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谢棠。
谢棠语音断了瞬间,继续道:“小云许久不见啊。”
倪霁:“……”
谢家主终于忍不住了:“谢棠!”
横眉冷对,满脸怒容,一身厚重紫衣无风自动,寻常人看见谢家主这般模样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但谢棠不是普通人。
她眨了眨眼睛,“娘——我就是打个招呼。”
闻世芳轻笑起来。
谢天影被她大女儿长久不见的撒娇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笑几声便不再看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黄虚白尴尬地站了半晌,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倪道友,大长老托我给你带了几件礼物,还望你收下。”
倪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黄家大长老——黄文和,那是她的另一位爷爷。谢天影的脸色也变得莫测,紧紧盯着眼前的黄衣修士。自从那场变故后,黄文和便久未出现在人前。这礼物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不怪她想多。
闻世芳目光逡巡在面前的木匣上,眉头紧皱。施了法阵,但挡不住她,只是一些送礼时常见的奇珍,可是常见就代表了另一种不对劲。
黄虚白面上从容镇定,实则后悔不已。她跟大长老关系还不错,这要命的差事正是临出发前,大长老匆匆交给她的,说是这些弟子中只信任她。为何?!
这木匣子里肯定有什么要紧东西。但有什么呢……
黄虚白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到了中陆城又听闻倪霁跟着远春君一路遭遇追杀的消息,差点以为这东西送不出去了。没想到今天正巧撞上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把这烫手山芋给出去得了!
谢棠瞪着两尺长的描金木匣,心中又是恍然又是气恼:难怪黄虚白今天跟她聊了那么久!
深而长的呼吸声响在耳侧,远处的吟诗嬉笑声飘渺如风中絮语。
雪衣剑客一眨不眨地盯着木匣子,她母亲和她父亲也是在落花诗会上结识的,也许那时也如现在一般美好安宁,谁也不会想到,最后竟是那般惨烈而无法回首的结局。
是她母亲识人不明,还是那秘境实在太恐怖?
剑客最终慢慢地摇头,低声道:“谢黄长老好意,晚辈心领了。”
黄虚白一急,大长老差点老泪纵横,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东西交给倪霁。她柔声劝道:“不如道友先……”
话还没说完,就见闻世芳和谢天影脸色一变,一齐望向天际,还没反应过来,她自己也心神一悸,只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飞速而来。
眨眼间,似虚似实的薄雾自四方升起,融融春光下印出万千幻象,有人灯下读书,有人千里跋涉,有人织布做衣,有人添柴生火……如歌如泣,如梦似幻,人间万种烟火,莫不在此。
谢家至宝——四方明境!
认出薄雾来源的谢家弟子还没来得及骚动,就听一道清朗声音自天际遥遥传来:“我来迟了,诸位道友莫怪。”
那声音温柔至极,似乎微微含笑,又不带一丝弱气,只有一片疏朗,听着便觉得这声音的主人是个爽利洒脱之人。明明隔得很远,却似乎就在耳边。
是谁?!竟有如此修为!竟敢如此挑衅谢家!
众皆骇然。
刚刚和倪煦没讲几句话的倪震宇沉沉地望着周围的薄雾。
四方明境威名在外,但就是因为威名太盛,几乎没几人能看到它开启的模样。
他也没有。只是,四方明境上一次开启乃是百年前的谢家家主应对一位成名已久的元君,据说那一次,那位元君走火入魔,身死当场,期间不超过一炷香。
谢天影厚重的绛紫长袍猎猎作响,凌厉的眉目如刀如霜,道道流光在她周身不断流转,一抹道韵不时闪现。
这是一位全盛时期的半步元君。
“来者何人!”
她大喝一声,实质性的音波层层荡开,形成的大风正正好刮到了来人的一身黑袍上。
层层叠叠的流丽黑袍一时翻飞起来,绣着的细密金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一朵流光溢彩的花。
来人静立半空,毫无顾忌地放出浓厚的元君威压,面上罩着一张似哭似笑、如鬼如神的面具,翻卷的薄雾在她脚下流散,身后是十来个身着各色衣裳的修士。
四方明境内一片哗然。
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