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道理!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天下剑道尊长洲,而小小长洲中,除了剑仙,剑道修为在他之上的只有顾简阳,他已经有了元光剑,自然是不会取什么天心剑了。天心剑不出,他就可以当它不存在。
所以当他听闻天心剑出世时,甚至是不敢置信的——还有谁能让天心剑择主?
没想到,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近乎轻蔑地往上抬了抬眼,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愣了愣,又旁若无事地看向了倪霁。
良久,倪霁轻笑一声:“好。”
“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了。”
“锵”
一声剑鸣,一柄雪亮长剑出现在吴宗泽手中,霎时,蓬勃的水灵气爆炸般逸散开来。一时间,客栈的墙壁上都挂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气。
万水在手,吴宗泽舒适地叹口气,期待又冰冷地望向倪霁的右手。
那里,一柄寒如雪夜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光滑如水镜的剑身上映过万千流光,刹那间,他好像在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吴宗泽悚然一惊,十八年前便是如此,他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痛失良机。
他猛然抬头,紧握万水,周身剑意已是节节攀升。身处一堆桌椅之间,那澎湃的剑意锋利无双,却几乎没伤到那些木头半分,只是带出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木屑。
透过神识,吴宗泽周身剑气似是无穷无尽,一呼一吸之间水灵气周转似周天星辰,与万水剑已有了一股微妙的呼应,那是只有长久磨合才能有的。
闻世芳半眯了眼,这控制力确实不错,大抵比之顾简阳也没差多少。就是心性着实不怎么样。
她眼神移向面前的雪衣剑客。倪霁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像是天光下积着雪的远山,不怎么像是云栖山或微茫峰——太秀气,倒像是青州内外境交界之处那些连绵的山。春夏秋冬,四时景致不同,又总是带着些亘古不变的东西。
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下一刻,风云骤起,两道剑光已经碰到了一起。
那一刻似乎有无限长,澎湃的水灵气带着大潮冲岸的气势而来,却只如一条游丝般的细线,锋芒毕露的另一端是流光似的天心剑。另一边,起于青萍之末的清风奔山跨海,渐趋浩大,落到众人身上,只是一道轻轻的杨柳风。
刹那间,无端之海与万古长风交汇。
半生剑道,尽在其中。
那一瞬间又短得不能再短了。只是一眨眼,吴宗泽便垂下手,万水剑颓然地指着地面。他脸上带着点矜傲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就像是失了什么心爱宝物,而且再也找不回来的茫然。
怎么会?
怎么会……输?
倪霁收回天心剑,淡淡开口:
“吴道友,你输了。”
“该走了。”
吴宗泽猛地抬头,一个“不”就在喉咙口,却瞥见了雪衣剑客身后两个女人有如看死物的眼神。
他白着脸,勉强稳住声音:“愿赌服输。”
说罢,转身就走,身影近乎狼狈。
“啪啪啪”
一片寂静中,几声清脆的掌声从上方传来,语调淡淡:“小友好修为啊。”
闻世芳抬眼望去。三楼正中央的看台里坐着一个面容俊美的修士,靛蓝色的衣袍垂在栏杆出,身边侍立着一个褐衣小童子。
那人乍一看十分普通,仿若那种长街之上随时可能会擦身而过的人。
她感受了一下那人的气息,微微皱眉,是位元君。
而且她不认识。
天下元君她大都打过照面,只除了一位——九黎宗黎元。
倪霁淡淡道:“前辈谬赞。”
“黎长老深居简出,想不到我这小小中陆城也能有此殊荣。”谢天影一皱,眼中透出几分戒备。
“近来世道颇有些不太平,我身为一宗长老,理应庇护四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谢天影一脸冷漠,心道:放屁!姓黎的老乌龟向来无利不起早,这些年也就是有他,九黎宗才从一个破落宗门发展到如今的莱山霸王。
这人近年来一直龟缩宗门,怎么这一回肯出来了?
黎元打量了几番倪霁,神情淡淡,冲着闻世芳道:“闻道友教得好啊。”
他人在三楼,看向底楼自然是俯视,加上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众人听起来不免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
谢天影脸色一沉,刚要开口,黎元便自顾自地起身,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径直走向门外长街,就在和闻世芳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微微一顿,带着几分笑意道:“还望远春君能给镇魂塔之事一个交代。”
说罢,飘然而去。
满座衣冠皆惊。
闻世芳没死,还好好地出现在了中陆城!
以及,镇魂塔倒当真与她有关!先是青州,而后是不见峰。不少心思活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