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这是动了杀心!
转念间,傀儡已然攻了上来。
锋利至极的刀锋裹着滚烫的火光从上而下砍了过去,透过扭曲的空气,倪霁眼中的傀儡也好似漂移的影子。
倪霁的身法提至了极限,一白一黑两道影子缠斗起来,快如疾风,而原先那些傀儡已经远远地退开了,像是自发地为她们腾出了场地。
巨刃呼啸如北地寒风,在它面前,不管是见月还是倪霁本人,都像是一只小小的飞鸟,左支右拙,摇摇欲坠。
电光火石间,暗夜般的刀刃直指倪霁眼球。
那一瞬间似乎无限漫长,纷乱杂念飞逝而过,又似乎短得容不下半个念头,她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似乎已经能感受到一抹血色在眼前弥漫开来。
还没来得及闭眼,倪霁就感觉一道朦胧的灵光带着霜雪的寒意顺着她的身体蔓延了上来,眼熟的符文几乎转瞬间就映到了傀儡身上。
杀机四溢的刀锋并着无名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这一瞬间安静得不可思议。
好机会!
倪霁眼神一厉,腰部猛地一扭,身形已然转到了一丈之外,脚尖再一点,见月已然刺入了傀儡心口。
灵力灌注,裂纹猛地炸裂开来。
轰——
傀儡猛地栽倒下来。
有人来了!
倪霁猛然一回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虚空中踏出,火光潋滟,青衣飘然。
烈烈火光中,她不自觉阖了下眼,错过了来人略显凝滞的眼神。
闻世芳:“辛苦了。”
话音落下,熟悉的灵力如飓风般摧枯拉朽似的袭卷过境,原本蠢蠢欲动的傀儡动作顿时一停,随即以各种姿势瘫软在地。
灵光熄灭如吹烛,屋内再度陷入了黑暗。
会客堂,竹影仍然摇曳,珠圆玉润的棋子无声地化为一堆灰白齑粉,从墙上簌簌落下。顾修文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骇然。
来人的修为之高是他远远没有预料到的。他不由升起了一个念头——谢家已经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但事已至此……
他心头一狠,拿起桌上一只精巧的七孔玉桥就往长卷上掷去。
长卷上泛起水波似的纹路,玉桥没入水面,微一延伸似乎刚好就要架在一泓湖水之上,但却在最后一刻翻转到了湖水之中,像是一道没有主人的影子。
隐约的蓝焰在水中亮起,映得湖水如同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泉一般,青绿长卷顿时多了几分诡谲。
“该死的!”
顾修文脸色狰狞,狠狠拍了一巴掌,手下的茶桌顿时四分五裂,杯盏茶水叮呤哐啷滚了一地。
是时候该让那个人来抱水城了。他阴沉地想着。
另一边,闻世芳看着满地偃甲忽地有些愣神。
溪山剑法初成之时,倪涯也是用了许多傀儡来试剑。那时,她们尚且年轻,不圆满的剑法总会陷入卡顿,敬畏长生剑主名声的修士总能找到些漂亮的奉承话,而她们几个只会肆无忌惮地笑起来。那时,倪涯也是这般逞强模样。
“还不给我出出主意!”倪涯总会这样笑着回一句。
若是谢天影有兴致,她便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攻上去,但不管什么时候,吴萍开始都会一本正经地试图给她卜上一卦。
但倪涯是停不下来的,飞溅的傀儡残部很快就会搅乱吴萍的卦。于是,试剑就变成了大混战。
那样的年岁已然过去太久了,但比起修士的寿命,那似乎只是不久之前。
大抵是闭关太久了。闻世芳有些怔然,又带着些没来由的宽慰。
她初见倪霁时,便觉得倪霁对剑道颇有天赋。如今看来,她应当是没有看走眼。
倪霁心头一松,便觉灵力亏空得厉害,幸得一股莫名的风虚虚托住了她,要不然也要毫无风度地滚到地上去。
“我来迟了。”
倪霁舔了舔唇,心跳渐渐回落,“刚好。”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一时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满地的偃甲堆得此处像是大型废料库。
许久,闻世芳才说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屋外有人,”倪霁言简意赅,“我本打算出门看一看,但刚踏出去便陷入了一个法阵,转了许久后便被传送到了这里。”
“有人想引开我们。或者说,那人想让我们死。”闻世芳点点头,那人没有触动阵法,她也因此半分都没感受到。
但靠近到了倪霁能看到、阵法却又没有被触动的程度,也不是易事。来人要么阵法造诣颇高,要么修为极高,至少比顾修文的修为要来得深厚。
“你还记得那人气息么?”
倪霁摇摇头,费解道:“记不得,那人身法灵活不说,气息也近似于无,修为更是感知不出来。”
闻世芳眉头一皱,这可有意思了。倪霁修为已达照神,按理说照神以下和观我都能感知出来,但她没有。而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