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的心陡然一落,他几乎生出几分不真实感。呆了片刻后,他撒腿就跑,带出的尖锐风声惊飞了一路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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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倪霁跨进山下镇子时,已近晌午。
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是比不上锦城、平野城之流的,但考虑到这里是在川北都算偏僻的浮玉山,也算不错了。
虽然以倪霁的标准看,这往来的人流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了。
“老人家,我想采买些东西,麻烦问一下该往何处去?”
倪霁上不问天时不过瞥见了这镇子的一角,从未停留,只好随意拉住了路边一位老人问路。谁知他一听见倪霁的外乡口音,便连连摆手,说了几句带着浓厚乡音的话。倪霁一个字也没听懂。
“……?”
她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只觉要糟。
闻世芳是怎么选中浮玉山的?莫非她出生川北么?她来过这个镇子么?
“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字正腔圆,倪霁大喜,回身看去。
比起刚刚那一位,这老者衣着要华丽不少,外袍上还绣着花纹,他拄着拐杖,背已经佝偻,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过来,看着像是位富家翁。
“老人家,我想采买些东西,不知该往何处去?”
老人一愣,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却一闪而逝。他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挂着布幡的楼,说道:“你往前走到那个客栈,再往左手边的岔路走,一路沿街,就到了。”
“多谢多谢。”
“……稍等。”
老人挪了几步,带着几分迟疑低声问道:“我看你面生得很。你可是从那山上下来的?”
那山?这附近山脉连绵,不知他说得是哪一座?
倪霁一怔,指了指云雾缭绕的浮玉山,“哪一座么?”
老人回身望去,浑浊的眼中闪过几分惊喜,“不错!你是山上那人的弟子?!”
这声音急切又热情,还带着隐隐的期望,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颇为奇怪。
倪霁眉头拧了起来,又打量了一遍这老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毫无修为,顶多就是更加苍老了些。
先前在谢家时,常有受庇护的城镇受了什么灾害,来求援的。不一定是什么大事,或是来了修为高深的妖兽,或是受到别家挑衅,也可能是什么杂七杂八、意想不到的问题,谢家往往会派些人过去帮忙,她自己也去过几次。
这镇子既然浮玉山下,说不定也是受闻世芳庇护的呢?
她想了想,问道:“您可是有什么麻烦事?”
那老人一喜,喘了几口气,才慢慢说道:“我担心,这镇子里进妖怪了!”
“怎么说?”
“是、是这样的,”老人毕竟年纪大了,此时半是激动半是忧惧,又喘了一阵才继续道:
“先前这镇子也算平安,可约莫是前个五年吧,山上那位仙师给的玉牌不知怎么就碎了,后来镇子东边田里的麦子就长得不太好。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种麦子的人不行,可后来,那地儿晚上就时不时地有怪声,庄稼更是死绝了,怎么着都不行,还有人说见过不对劲的东西。再后来,那里就死人了!现在,那就是一块荒地了。”
倪霁神色稍变,“死了很多人么?官府可来看过?”
老人摸了把眼睛,跌足长叹,“人倒是只有一个,不过仙师是不知道啊!我这里穷乡僻壤,安朝的小吏只有出了国丧之类的大事才会跑到这里来,平常是只管收税啊!”
“后来在那里死了个修士后,他们便更不敢来了!”
倪霁眸光一沉。若只是碎了玉牌、死了修士,那也许是堕入邪道的妖兽所为,但妖兽绝不会干涉耕种之事,那毫无益处。这倒像是那块地本身就出了问题。
但浮玉山下,不问天之外,有谁会对一块没有灵脉的田地动手脚?
会是魔么?
年轻的剑客点了点腰间的铜羽,细微的纹路在指尖延展如流水。
魔者,无形无身而逗留于世者也。
普通人人死即灯灭,不会有半点余地,若是修为到了照神境界,那也不过是在身殒时会化作肉眼可见的灵光而消散。
只有那些怨气实在深重、生前遭受巨大磨难,又有大毅力者,才可能化魔。即使是人人厌弃的乱葬岗,也不过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埋骨之地而已。
但魔者,世间罕见,稍有不慎便会召来天雷,留下来的大多数都被送进镇魂塔里去渡化了。
“这样吧,”倪霁沉吟片刻,向着老人家道,“您先带我去看看,然后我再向师叔禀报,如何?”
“多谢多谢。”老人家大喜过望,赶忙一拜。
倪霁苦笑着连忙将他扶起。
6 ?
◎下山◎
“我姓王,祖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