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一峰脸色有些炯,忙道:“好了,大人说话,你先去别处玩去。”
骆湘湘不理,人往凳子上一坐道:“我不去,娘让我好好看着你!”
骆一峰脸色尴尬至极,柳春亭装作没听到,只扭头去朝外看去,她想记得骆家当年在屋檐下挂两个红灯笼,看着十分喜气。
不过现在檐下却什么都没有了,直有屋顶上积下的雨水顺着瓦片往下滴。
“让你见笑了,这个孩子无法无天···”骆一峰走近她,对她小声道歉,骆湘湘竖起耳朵听,一点儿都不把她爹的评语当回事儿。
柳春亭笑道:“这样好,说明家里人疼她。”
骆一峰摇头道:“唉,都是她娘···算了,不说这些,”他小心地朝骆湘湘那边瞟了一眼,止住了话头,接着感慨道:“我们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再次见面情形竟和当初一模一样。”
柳春亭哑然失笑,他话说得暧昧不清,眼神脉脉,她不由想到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看来这骆一峰和当年比真是一点未变——还是个拎不清的蠢蛋。柳春亭不接他的话,只把笑稳住,问道:“无灾在哪儿?”她人来了这一会儿,这蠢蛋只拉着她唱戏,要是过去她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才是!骆一峰这才想起来正事,忙叫人带她去见殷无灾,还不忘嘱咐她:“今晚府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你千万要来啊。”
柳春亭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她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骆湘湘,希望她能如实把她爹这幅蠢态告诉她娘。
殷无灾被安置在后面的一间别院里,柳春亭一进去就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的的药味,她脚步一顿,突然有些不敢往里走。
骆湘湘说殷无灾是中了毒。“是为了救我。”骆湘湘当时语气有些得意,脸上却难掩羞涩。
柳春亭看得暗暗称奇。
她走进内室,终于见到了殷无灾,不过与她所想不同,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坐着,眼神正朝她这边张望,似是知道她要来。
一年未见,他又变化了不少,柳春亭不由站住脚步,眼神犹疑,似是不敢相认,还是殷无灾先开口叫了一声师父,才把她唤回神,她慢慢露出笑来,走近些。
“你好些了吗?”她问,眼神定在他脸上。
殷无灾盯着她的眼睛道:“毒已经清了,只是身上还有些伤。”
她这才往飞速往他身上瞟了一眼,他还披着一件外衣,见她这样避嫌,心里只觉得可笑。
“师父怎么来了?”他问。
柳春亭道:“骆湘湘去柳家把我找来的。”
殷无灾一笑:“她胆子一向大,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把师父也骗下来···”
他话未说完就被柳春亭打断,她道:“她没有骗我,只说你受了伤,你不要误会她。”
殷无灾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反而淡了,他低声道:“我还以师父会在竹林住一辈子呢···”
柳春亭道:“是有这打算。”
殷无灾笑道:“师父还没待腻吗?”
柳春亭随口道:“我不像你···”她连忙住口,殷无灾却不放过,追问道:“师父是怪我不回去?”
柳春亭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不回来···”
殷无灾却不让她粉饰太平:“师父明明知道。”
柳春亭语塞,他这么软一句硬一句的真叫人难以招架。
屋子里静下来,柳春亭又想叹气。
殷无灾见她难受似乎就好过了些,他又和缓了语气道:“我记得竹林很是清静,过去和师父一起走里面练剑,常不知今夕何夕。”
柳春亭只诺诺点头,不敢接话。
殷无灾又道:“不过世上清静的地方多得是,师父又何必只留恋竹林,等日后我寻个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好地方,就带师父去隐居,渴饮山泉水,饥食土下参,天作被,地作床,一天里除了猿啼虎啸听不到人声,到时候师父就能彻底清静了。”
他说得咬牙切齿,暗含杀气,柳春亭听了一点清静都被吓跑,只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又不是要做神仙,住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做什么。”
殷无灾忍着笑道:“那看来师父平时只是作态,假清静可以,真清净却不行。”
“师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殷无灾半真半假地问。
柳春亭眼神一黯,嘴里却道:“多得很。”
“真的吗?”殷无灾反问。
柳春亭拿出长辈架势,温言道:“师父总要看你成家立业才能安心。”
殷无灾听了这话就低头,恭敬道:“多谢师父关心,徒儿惶恐。”
他再不是从前那个由她揣度拿捏的小孩儿了。
柳春亭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温柔沉默是我随手写的,因为押韵····感谢在2021-01-09 23:43:02~2021-01-12 02: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