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不说话了,打定主意再不理她,不上她的当。
柳春亭也不在意,她又问:“你娘是不是我家的仆人?”
“你是柳家的人?”小孩儿听到这句“我家”没忍住又说话了。
柳春亭道:“我是姓柳,不过算不上是柳家人。”
小孩儿忽然盯着她看起来,强忍着不适,凑近了烛火。
“你认得我?”柳春亭笑问,她注意到男孩儿的目光里突然射出的仇恨,有些讶异道:“不会我也欺负过你吧?”
“我娘被你抽过鞭子,你是柳家的小姐。”小孩儿道,他安静下来,再不哭嚷了,把她也当成仇人。
柳春亭随口道:“我以前是抽过府里不少人,抽过你娘也不稀奇,但我应该没抽过你。”
小孩儿的眼都不眨地盯着她,手脚并拢地缩在床边。
柳春亭得意道:“怎么,如今知道怕了?是不是怕我真会杀了你?”
小孩儿说:“你想杀就杀吧。”
柳春亭道:“我现在还不想杀,等你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先抽你一顿鞭子,再杀。”
柳春亭忍着笑,看着小孩儿发着抖,说话时牙齿打颤的声音都听得见,原来吓唬小孩儿这么有意思,特别是吓唬这种死犟死犟的小孩儿。
“你叫山儿?”她问。
小孩儿道:“我娘叫我山儿。”
“你娘叫什么?”
“殷慧娘。”
柳春亭想了想,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家里的仆人她也从未正眼瞧过他们,除非他们惹怒了她。
柳春亭笑起来,看着小孩儿赞许道:“你这样乖乖得不惹我生气,就能活下去。”
小孩儿又不说话了。
柳春亭打了个哈欠,她累倒了两匹马才跑回来,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在马背上颠得背抽抽地疼,人其实早就疲累了,本来准备直接来竹屋里睡觉的,谁知道碰见了人寻死,耽误了这么多功夫。
她把蜡烛放到桌上,走到床边,直接往床上一倒,脚正掉在小孩儿脑袋边儿。
她嘟囔了一句:“我要睡一觉,你别吵,要是把我吵醒了,我就杀了你。”
小孩儿看着她的鞋,灰色的鞋面上沾着的一点红色的污渍,他想到了当时娘脸上被抽的伤口,流了许多血,娘当时痛得直哭。他两手紧握在一起,听着柳春亭发出的呼吸声,右手大拇指抠着虎口,直抠出血来,他并不觉得痛,身体却克制不住的一阵一阵地打起抖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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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亭是被背上的伤痛醒的,她闭眼皱眉硬躺着不动,可背上一顿一扬的痛越来越难忍,她气得翻身起来,将本来抱在怀里的剑扔到了地上,只恨不得地底立刻腾出业火将这把烂铁融成汁水,她跳下床正要再去踩上两脚,刚走了一步却被绊了一下,她恼怒地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了床下缩成一团的人。
对了!昨晚她救了一个小孩儿!
柳春亭拍拍脑袋,想起了这回事。她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喝道:“欸,起来了。”
小孩儿没有反应,两眼紧闭。
柳春亭凑近过去,这才看清他在发抖,嘴里还在小声地说胡话,她犹豫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柳春亭暗叫一声麻烦,这小破孩儿跟瘦猴似的,又淋了一夜雨,怎么可能不生病。
柳春亭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干瞪了小孩儿几眼,最后还是抱起他,走出了竹林。
她抱着小孩儿去了自己原先的院子,将小孩儿放在床上后,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她记得自己这里是有几瓶药丸的,她那时候有些小病小痛都是自己扛着,扛不过去了就去柳春桥屋子里偷些他的药过来,他屋子里跌打损伤贴的药膏,还有治头疼脑热的丸子都是一应俱全的。
柳春亭在屋子里翻了一阵儿,总算找到了一个白瓷瓶,她把里头的药丸倒在手心闻了闻,是一股又凉又苦的味儿,还有一股放久了尘气,她皱皱眉,往自己嘴里倒了一粒,咬开一尝,满嘴干苦涩味,她忙呸呸两下吐出来。
柳春亭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黑色药渣,又瞧了瞧躺在床上的小孩儿,心道:反正吃死了他也算如愿了。她再不犹豫,拿起瓷瓶,走过去掰开小孩儿的嘴,将几粒药丸全倒进了他嘴里。
药丸到了嘴里小孩儿脸色一变,立刻要吐出来,柳春亭忙捂住他的嘴,逼他吞下去,小孩儿半睁开眼,头甩来甩去,想把她甩开,柳春亭就是不松手,甩了几下他就没力气了,柳春亭正得意,他就剧烈咳嗽起来,柳春亭忽然感到手心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