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她练剑的样子倒是跟你有些像,你为她画的那本剑谱,我看她都快翻烂了。”
之后他就到院子里去找她,她坐在亭子里,披风扔在地上,听见脚步声就转头瞪他。
李重山捡起披风放到桌上,她又挥到地上。他又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叹道:“父亲刚才还夸你。”
柳春亭道:“伯父常骂你。”
“我不信。”他坐下来。
“伯父说你像头驴,又笨又犟,只会走一条路,只会认一个理。”
“父亲真这么说?”李重山皱起眉。
柳春亭转开脸笑起来。
李重山明白过来,摇头道:“你编得倒像。”
“像证明你觉得这话说得对,你就是这样儿的。”她埋怨着他,也看透了他的,“伯父说,你若是陪了你师父五天,就要在家住个十天,每天都在院子里练剑。”
李重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掩饰,手抚着她的披风。
柳春亭一把将披风从他手下扯出来。
李重山只得抬起头来,他看了她一眼,第一眼并不如何,第二眼却忍不住越看越细,他观察她,她明明变化非凡却又像是一点儿都未变,连眉毛都还是原来的浓淡。
“你头发长了许多。”他说。
“我还长高了。”她站起来,把他也拉起来,要跟他比比。
俩人面对面,她拿手从自己头顶扫过去,正抵到他胸膛上方一点。
他觉得像被一把锤子锤中,人都要往下佝偻了,不由伸手将她抱住。
柳春亭撑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将脸贴在她头发上,“只是有些累了。”他一路都嫌马跑得慢。
“那不如回屋去休息。”柳春亭说着想把他推开。
李重山却将她圈得更紧,他说:“不用,这样就算休息了。”
柳春亭一笑,停下动作,手轻轻拍上他的背。
李重山回家第二天后消息才散出去,他又开始不得空闲,一天大半时间都忙着会友。
李伯阳抱怨道:“他这回来和在外头也没什么两样儿,照旧是忙得面都见不上。”
柳春亭怂恿道:“那你就去骂,把他骂回来。”
李伯阳一笑:“你倒是精,你不也烦那些人,你怎么不去骂?”
柳春亭道:“我骂他要生气,你骂他不敢生气。”
李伯阳道:“只是不在面上生气罢了,心里也是气。”
“谁让你当初把他丢给古嵩。”柳春亭按下棋子,随口说道。
李伯阳不满道:“你以为我想,当初我得罪了人,自身难保,为了保住山儿的性命,才不得不将他送到了古嵩那里,为了让古嵩收他,我还许了诺呢···”
“什么诺?”柳春亭问。
“一个官职。”
“古嵩想做官?”柳春亭嗤笑一声,倒是能想出来那场景。
李伯阳道:“那时他不比今日,受了很多挫折,他说江湖人听着潇洒,其实也只是浊世俗人,江湖听起来广袤,不过也是慄缩在无际阴影下的一片薄翅。”
“我不要活得自在,但要活得不受气。”古嵩这么对他说。
那时他们都是年轻人,一个已经消沉无力,心中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已经破碎,一个却还激昂锐气,被斗志驱赶着,迫不及待将一切羁绊抛弃。
“那你后来真给他弄了官做吗?”柳春亭问。
李伯阳收拢思绪,笑道:“当然没有,最后我自己的官都丢了,哪里还能帮他。”
“那你不是食言了?”柳春亭惊讶不已,“这样他还愿意教李重山?”
李伯阳道:“你似乎对他印象不佳。”
柳春亭没说话。
李伯阳察颜观色:“他不是个坏人。”
柳春亭接了下一句:“但也不是好人。”
李伯阳道:“世上本来就不止好人和坏人,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也会疼爱他的妻儿,一个杀人如麻的恶徒却不忍见路边的野狗挨饿。”
柳春亭不屑道:“那又怎样,土匪爱自己的妻儿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野狗沦落街头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的主人惨死于恶徒之手。”
李伯阳一笑,说道:“你还真和山儿有些像。”
柳春亭问:“哪里像?”
李伯阳道:“都是一般的是非分明。”
柳春亭听了很开心,她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他?”
李伯阳看着棋盘问道:“什么事?”
“当年将他托付给古嵩的原因。”
李伯阳没说话,只笑了笑,便将棋子收起来,抱着棋盘走了。
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无论如何苦衷,当年将儿子送走时,他的确是没有任何不舍的,只感到轻松释然,还曾有一阵是真的将儿子忘得干净,他不得不承认,某个刹那,他是真的抛弃了儿子,因此,他也真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