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对他下如此毒手?
宁凉使了一个洁净术,将他身上收拾干净,而后想起什么,从纳戒里拿出夜星没有吃完的‘清心丹’,塞了两颗到他口中。
清心丹能凝神静气,让人心平气和,摒除一切杂念。
七情六欲,也算杂念吧,只要脑子里不想,应该就没事了。
塞了两颗她觉得还不够,毕竟发作得这么凶猛,想当年夜星只是脾气暴躁一点,每天都要吃三颗呢。
多吃几颗吧。
宁凉一连塞了七八颗‘清心丹’到洛岐口中,正要塞第九颗的时候,少年睫毛一颤,幽幽转醒了。
满嘴的甜腻味道让他皱起眉,可是睁开眼睛看见宁凉的脸,又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不敢看她。
一看就好痛。
“好受一点了吗?这‘清心丹’是墨云笙亲手炼制的,很有用,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平气和多了?”宁凉问。
“我有药。”洛岐抬起手,纳戒中掉出一个小瓶子,他因为痛得手都在颤抖,没有拿稳。
“我来吧。”宁凉捡起药瓶打开,倒了两粒丹药出来,准备亲手喂他吃。
“不必。”洛岐偏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让她碰他。
宁凉想起他对觊觎他的宁暖那么排斥和厌恶,自己和宁暖长得一样,他当然接受不了一点点亲近。
他这个人,爱憎分明,从来接受不了一点点逾越。
宁凉只好把丹药放在他手中,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她没有看见他忽然闭起眼睛,痛得眉头几乎紧紧皱在一起。
他迅速把丹药放入口中,胡乱咽下去。
一股清凉在体内散开,才让他稍稍好受一些。
宁凉看着他的样子,带着满脸歉意说:“抱歉,我不知道‘灭情咒’发作起来这么痛苦,还说了那些调动你情绪的话,我知道你一向很重视师门之情,也把天云宗当成自己的家,殷念雪的事情,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难过。”
洛岐微微抿唇,没有解释。
他痛并非因为殷念雪。
他对殷师姐一向敬重,听到她的事情也会难过。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被她碰到的一瞬间,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决堤了,从此不受他控制。
“我这样说,只是希望你能帮忙,那件容器事关重大。”宁凉看着他的神情。
吃下丹药之后,他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神色却比方才更加冷漠,透着一种让她摸不准的不近人情。
宁凉问:“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让其他人去也是一样的。”
就是其他人恐怕不能像他一样接近皇甫少炎兄妹。
“没有。”洛岐冷声开口,“既是殷师姐的事情,我理所应当帮忙。”
“真的?”宁凉满脸惊喜,“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洛岐淡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天会继续帮忙,而后想起身离开,可是微微侧过头,一阵淡淡的香气骤然钻入鼻端,他怔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躺在她床上。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灭情咒’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洛岐片刻都没有犹豫,撑着身体站起来,迅速离开她的床,似乎床上长了嘴会吃了他一样。
那种迫不及待逃离的姿态让宁凉一阵无语。
这小王八蛋,就算嫌弃,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啊!
她的床,可是每天都用洁净术清理的,一点儿怪味都没有好嘛!
之前看他那么凄惨的样子,她才好心把他挪到床上的。
洛岐将略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才平淡地开口道:“我走了。”
宁凉:“滚蛋!”
洛岐匆匆离开之后,宁凉才想起来,宁暖之前对他下药,想对他霸王硬上弓,难不成就是在这张床上?
她难道无意间勾起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呵……那也是他活该。
宁凉施了一个洁净术,重新把床铺收拾好,召唤出盗梦鼠,看它盗来的梦境。
洛岐一个人,踉踉跄跄走上凤鸣山。
耳畔呼呼吹着冷风,虽是初春,可凤鸣山山势高,山巅依旧还覆着没有融化的冰雪。
他一边走,一边忍着身体中的剧痛,尽管离开她很远了,还是无法散去。
最终,他还是停下来,转身看向不远处依稀还亮着灯火的清凉殿。
他只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身体向后一倒,倒进了身后厚厚的白雪中,无尽的冰冷瞬间爬满身体。
即便这样,还是好痛。
为什么?
因为滚烫的体温,白雪慢慢在身体下融化,浸湿了他的衣裳。
宁凉的身体在黑暗中一直往下沉,知道沉入了底,她才缓缓站稳。
这是今夜盗梦鼠盗来的第三个梦境,前两个都很无聊,无非就是少年男女不可言说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