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治伤了。
这本应该是墨云笙的工作啊。
想到他,宁凉就不由自主想起另外几个孽徒,这么多天没看见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偷偷搞什么幺蛾子?
“对了。”宁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北斗仙君曾经有一个弟子,名叫夜婵?”
夜星的身体忽然一颤,宁凉抬头看向他,他的面色比刚刚更加苍白,似乎想到什么极其不快的记忆,他闭上眼睛,半晌才点点头。
“记得。”他声音干涩,“只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怎么死的?”
夜星抿住唇:“……病死的。”
“不对,是北斗仙君杀了她,连同她刚刚生下来的孩子。”
夜星猛地睁大眼睛,双眼中充斥着红血丝:“你怎么知道?”
宁凉微笑:“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
夜星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沉声说:“她的事情,你不要管。”
“管了又如何?”
“以你的修为,他想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未必。”
“宁凉!”夜星气急败坏。
“叫师尊。”宁凉纠正他,他今天一直都叫她名字,真是没大没小。
夜星还想说什么,宁凉却趁机在他伤口上一按,痛得他轻呼一声,生气地瞪着他。
虽然生气,可是头顶的黑化值却一直在减少,从进来到现在,从88减少到35了。
“好了。”宁凉已经帮他包扎好伤口,在他更生气之前,迅速地拿出了水煮肉片和小鱼干,外加五个大肉包子。
夜星气呼呼地一口塞进一个大肉包子,看的宁凉目瞪口呆。
其实,看夜星吃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他胃口好,不挑食,吃什么都香,要是在她那个时代,高低也能做个颜值吃播,一定火遍全网。
虽然喂他吃东西算是一种治疗手段,不过宁凉也承认,投喂他带来的成就感,也给她带来许多快乐。
“夜婵……是北斗仙君杀死的。”夜星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他背叛了我母亲,爱上自己的徒弟,却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也深恨夜婵毁了他的道心……夜婵死了之后,所有和她亲近的人,或者有关联的人,陆陆续续都死了……大部分是我杀的。”
听到最后一句,宁凉吃了一惊,但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为什么。
没有必要问了。
“……包括我母亲。”
宁凉的心脏一阵紧缩,她忍不住说:“夜星,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夜星涩声说:“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宁凉沉默,说没有的话,实在太虚假,任何人弑母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本来就畏惧我,所以死在我剑下的时候,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夜星轻描淡写地说。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你不用说这些。”宁凉明白他的用意,他不过是想让她知道,北斗仙君要谁死,谁就得死。
通常下手的那个人会是夜星,无论对象是谁。
她也在夜星的死亡名单上。
夜星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起身走到山洞边,看着外面疯狂砸向地面的暴雨。
“宁凉,雨从天空降落,融入污泥中,是它们身不由己的宿命。”
“不是的。”宁凉说,“雨水落下,会渗入泥土,滋养万物,然后从地面汇入溪流,流向汪洋大海,最终,它们还会回到天上去。”
“是吗……”夜星低下头,喃喃地说。
“好大的雨。”萧沉陌走到山穴的边缘,看着坐在雨幕前怔怔出神的墨云笙。
这是一座凹进去的山穴,顶上有巨大的石块,可以遮挡暴雨,可是随着冷风吹进来的雨丝,还是微微打湿了他的发丝。
萧沉陌将他的轮椅向后挪了一些。
“曾经在洛水之畔,墨蘅君似乎从未想过,人间的风吹雨打如此残酷。”萧沉陌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尊贵的墨蘅君,连世间情爱都不屑一顾。”
墨云笙抬起苍白的手,让雨水落在掌心里,凉意沁入骨髓。
如今的他,连人间的风雨也抵挡不住了。
萧沉陌问:“这一切,值得吗?”
墨云笙微微侧过脸,因为雨水和夜色的浸染,这张脸上似乎又有了昔日高高在上的矜贵。
他轻声开口,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清冷:“住口。”
萧沉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住口了。
“大师兄,三师兄,吃些东西吧。”慕婵用树叶包着烤好的馒头跑出来。
馒头烤得外焦里嫩,慕婵还涂了一点蜂蜜,更是焦香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