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唱把书合上,抬眼看她,轻声说:“去楼上睡吧?”
“啊?”这一声也很轻,带点哑。
“楼上不是你的房间吗?”她用薄薄细细的软语问,害羞得很迅速,眼白都染上零星粉色。
因为她又想起了梦里的那双腿和那只手,苏唱的腿,苏唱的手。
这个梦的底层逻辑是见不得人的肖想,想把苏唱拉下神坛。于舟觉得自己很脏,害怕被看出来,所以羞涩得更手足无措一点。
苏唱因为她的反应,好一会儿没说话,想把此刻的于舟收纳进眼底,完完整整地,不放过任何细节。
其实她本来的意思是,楼上的次卧是铺好床的,但于舟那么别扭,让苏唱胀胀的心脏里升出了别的想法,想明知故问,想听她解释。像当初把杂志弄乱一样,想看她着急忙慌地收拾好。
她把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就在于舟腿边,指尖动了动,才顺着于舟的话反问:“嗯。怎么了?你和火锅,你们不是也一间房吗?”
火锅可以,她不可以?不是说是最重要的朋友吗?
她的眼神认真而漫不经心,耐心等于舟回答,但于舟显然没想过其中差别,怔怔然望着她。
“你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于舟用力抠自己食指的倒刺,用近似自语的声调说。
膝盖又无意识地抵了抵沙发扶手。
抵到苏唱的手指旁边,凹陷下去一小块。
苏唱温温笑了,轻轻说:“可是没铺床。”
“那我可以铺啊。”
“你很累。”
“铺床的力气是有的。”
哦。苏唱看她脸越来越红,抬手碰一碰她的膝盖,小小的安抚:“楼上有别的房间。你之前不知道吗?”
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于舟陡然失落。
“那我之前又没怎么上去过。”她嘀嘀咕咕。
“走吧,我带你去。”苏唱放下书,站起身来。
苏唱家的二楼有三个房间,主卧和次卧都是套房,主卧带270度的环景飘窗,苏唱将飘窗部分设计得小巧而精致,坐在上面喝喝东西看看书,能将奢侈的庭院设计尽收眼底。次卧房间要小一些,不过带一个近似小露台的阳台。
在江城,带阳台的是很稀缺的产品。于舟想起自己只能把衣服晾在窗台底下的小出租屋。
于舟不大懂为什么阳台算是奢侈的设计,在她老家,小地方,每个房间都可以有一个小阳台,但江城就没有。
此刻站在次卧阳台的玻璃护栏旁,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城市繁灯,还有邻侧公园里的湖泊。这么晚了还点着渔火一样的灯,反射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吹到脸上的风都贵了起来。
所以奢侈的不是阳台,奢侈的是站在城市顶端俯瞰万家烟火的底气,奢侈的是面对城市天际线毫无压力,痛快饮风的闲暇。
除了两个卧室,还有书房,旁边是客卫。衣帽间和楼下的家政间差不多,不算大,可能因为本身卧室里的衣柜空间已经足够。
苏唱带着她随便看看,于舟看得真心好羡慕。
她老家的小别墅也挺大的,但真不像大城市的豪宅,处处都是设计,灰色门框的拉丝工艺都很精致。
她家的房子是请熟人包的装修,家具在套装里选,整体美式,主卧却是中式红木家具,次卧英伦风,客房还是榻榻米,哈哈,她爸妈总觉得多种多样的装修比较划算。
送她到次卧,苏唱就回房间拿衣服洗澡。
于舟趴到床上给火锅打语音。
“回家啦?舍得找我啦?”火锅在啃棒骨。从泰国回来馋死她了。
“没有,我在她家住的。”于舟放低嗓子。
“我靠。”火锅实在震惊,忽然认真了,“你真弯啊?”
于舟沉默一会儿,挨个刮每个手指的指甲盖:“不知道。”
她和火锅是发小,老家在一个地方,上小学会在楼下喊着一起走的那种,中学分到不同的班,她俩还特矫情地每周给对方写信,大学火锅考在了隔壁市,但偶尔也坐大巴来找她,游玩几次之后,她爱上了江城,毕业后就也来了。
于舟的每一次少女心事,她都知道,出谋划策过不少,但她也特了解于舟,这小双鱼只享受暗恋的感觉,要让她冲,她是一百个不敢。
顶天了给人打打水啥的,递过去还要说顺便。
上大学那阵暗恋个学长,帮人家刷夜跑的卡,人说给她钱,一次一块,火锅气得不行说分明吊着你呢,他傻缺啊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谁稀罕他一块钱啊。于舟说没事没事,但每次收钱都挺难过。
更何况苏唱是个女的,更何况条件还那么好。
她是于舟暗恋的人里,最遥远的一个。
不过于舟很能抽身,刚才说的那个学长,于舟在默默收了10次钱以后,跟火锅说不喜欢他了,这人是不行,体面地把卡还给他,然后用这10块钱请火锅吃了两个锅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