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于舟对别人这么好了。
不想。
结束对话,苏唱头一次觉得耳朵胀胀的。
这种生理反应很特别,一半是尴尬,另一半,说不上来。她虽然朋友不多,但绝对不是没有享受过照拂,相反,她得到过不计其数的帮助,但于舟的不一样,听她的语气,甚至不知道苏唱发现了这个小污点。她每一次为苏唱多问的那一句,多抽出的那张纸,多看的那一眼,都像是顺手。
甚至还为别人发现了而窘迫,而尴尬,而生怕有失分寸。
她总是想让别人舒适一点,似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以至于苏唱会想要探究,“别人”里到底包括哪些人。
苏唱是一个各个圈层分得很清楚的人,什么样的人处于什么样的距离。但于舟不是,她是一个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发光体,只要有人处于她照料的范围,她就不吝惜温暖。
墙上的时钟片刻不停地走,是不知疲倦的夜旅人。
苏唱在夜里醒来,一看时间十一点半。她起床喝一杯温水,换了个卫生巾,坐回床上。身体好很多,看来止痛药确实很有效。
但她拿过手机,觉得反常。
因为于舟没有再给她发消息,没过问她是不是好一点了,也没有嘱咐她止痛药要怎么吃。
苏唱垂下睫毛,轻轻扇动两下,给她发微信:“睡了吗?”
十五分钟后,于舟才回复:“没,怎么了?”
往常她不会回得那么慢,但苏唱也不知道说什么,迟疑着打下三个字——在干嘛。
在、干、嘛。这三个字很平常,却从来不会从苏唱手中发出,她对别人的动态没有太多探索欲,也向来不习惯用这种类似于没话找话的句式。
苏唱不适应地删掉,好在下一句于舟的话来了:“还在不舒服?”
“没有。”
嘶……于舟把拖鞋一踢,坐到床上,这对话,有点让人费解啊。她咬咬指甲,觉得苏唱应该是无聊了,所以回她:“那,聊会儿?”
十秒后,收到苏唱发来的语音电话。
呃,倒不是说这种聊。
不过于舟挺开心的,又进步了粥,她和铁子火锅就是这样,打着打着字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煲电话粥,这个鱼粥粥算擅长。
她接通电话时躺进床上,耳朵和话筒贴着枕头,语调也变得像填充的鹅绒:“还不睡啊?”
那边的苏唱愣了一下。很少,或者说印象里没听过这么亲昵的开场白,她能听见于舟躺下时轻哼出的气声,还有她头发摩擦被单时悉悉索索的动静。
“你呢?”苏唱问。
于舟笑了:“刚躺下。”说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仰卧。
“所以你刚才是,洗澡去了?”
“不是,早就洗了,刚在视频,火锅要去酒吧跟crh约会,但她说她家的猫快生了,她怕今晚有动静,就说把监控开着,我帮她盯着。”
哦,原来真的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甚至包括一只临盆的猫。
苏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于舟沉吟片刻,忽然说:“下午的事,不好意思啊。”
“嗯?”
“我看监控时其实想了好一会儿,觉得那样挺不好的,你发现的当时肯定很尴尬。”所以一晚上都没再找苏唱,哪怕她确实担心。
而苏唱想的是,自己有一点了解于舟了,她果然在怕给自己带来不便。
于是苏唱低声回应:“比起那个,你道歉,更让我不适应,”停两秒,又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要总是对她那么忐忑。
然后她听见于舟愉悦的笑声,细细短短的:“是啊。”
她和别的朋友,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上大学时,室友有时甚至还会弄一点到地上,见她拖地,只会给她一个隔空猪亲,说于舟我真想把你娶回家。
于舟就杵着拖把说她绝对不会嫁一个不懂收拾卫生间的女人的。连垃圾桶满了都不晓得倒,懒得要命。
回忆完毕,两人陷入沉默。一秒,两秒,三秒……于舟和朋友也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像在纵容什么东西滋生。
十来秒后,于舟“扑哧”一声笑了。
“嗯?”苏唱抛出短暂的气声。
“我觉得咱俩好神奇,真的,我吧,经常一个上头觉得咱俩挺好了,你看都冲上你家了。但又偶尔尴尬,感觉没熟到那份上。”于舟把免提开着,手机放在枕头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苏唱忖了忖,提议,“下周把今天的饭补上,或许会熟悉一点?”
于舟摇头:“不了吧,我总觉得咱俩每次吃饭都会出点状况,不适合,要不去看电影。”
“我不太爱看电影。”
“啊?”于舟侧身看通话界面,“可你第一次约我,就是去看电影。”
苏唱眨眨眼,更深露重中带一点鼻音:“通常我对合作伙伴送的票没什么兴趣。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