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站在两篇田地交汇的一处拱起的泥土上,她依旧穿着早上宽裤腿毛边背带蓝色牛仔裤,一头亚麻金色的卷曲长发被微风吹得零散地飘在脑后,在皎皎的月色下散发着浅金色的微光。
对啊,她随口说道,怎么了?
陈思绵轻轻地哇了一声,然后又赶紧闭上了嘴。
这不合印象啊,难道吸血鬼都会种田吗?还是只有晨曦是这样?
你停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晨曦挽了挽裤腿踩了进来,浅浅地、透出些许嘲讽地笑了一下,来,你告诉我,这里种的是什么?
不懂。陈思绵老老实实地说道。
她见晨曦朝自己走来,连忙站直身体露出一副专心聆听的乖学生模样。晨曦嗤笑了一下,我该说是时代的进步还是退步呢,现在的小姑娘什么都不认得了
来,锄头给我,她伸出手,陈思绵将锄头递给她,认认真真地站在一旁,看着晨曦将一束长得高起的绿苗的根部铲出来,我勉为其难地给你扫一下盲,这种心形的大叶子就是芋头,旁边那些小的都没长成,像这种长到我膝盖上面的就可以挖了。
哦!陈思绵连连点头。
晨曦将土挖松,然后把铲子一扔,朝旁边一扬下巴,二十一世纪的girl,你过来亲手挖一挖芋头,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吧。
陈思绵听话地去了,她将手伸进泥土里摸索着。泥土松松软软,带着潮湿的气息,她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滚圆的物体,然后双手抓住它,用力一拔。
啪!
东西没拔得出来,反倒带起了好些泥巴,溅了陈思绵一脸。她没收住力,往后一坐,差点坐到了晨曦脚上。
晨曦疾速跳开。
哦,二十一世纪的stupid girl,她满脸同情地摸了摸陈思绵的脑袋,嘴角带着压不住的嘲笑,我忘了告诉你要先把底下的根切断才能拔了。
陈思绵顶着满脸的泥土,跟个花猫似的。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她可怜兮兮地控诉道。
晨曦满脸带笑,笑得极为猖狂。陈思绵拿她没办法,只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晨曦笑够了,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把刀割开芋头底下连着的根,然后陈思绵这才瘪着嘴将那个圆滚滚的芋头捧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村里受尽欺负的小媳妇。
怎么,对我有意见啊?晨曦站得离她远远的,神气十足地插着腰,赶快煮你的芋头去,煮完吃完回去洗澡,脏得像个泥虫似的。
哦陈思绵拖着声音蔫蔫地说。
她抱着芋头走到一处开阔地,旁边灌木丛生,昆虫叫唤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地上摆着好些柴,旁边还有些黑乎乎的灰烬,散发着残余的热气,似乎是火刚刚被扑灭不久。
开阔地上有一个稻草搭起来的小房子,房子前面摆着各种锅碗瓢盆和刀具,边上还有一口水井,估计就是晨曦之前说的那一个。
她堆柴生火,打水洗锅,将一锅水放在火上烧,然后蹲在一边开始给芋头削皮。
这回认得这个水井了吧?晨曦优哉游哉地走上来,站在远处指点江山,以后打水别跑去小河边,知道没?河里的水拿来浇浇地就算了,可不是拿来喝的。
嗯嗯好的,陈思绵说,晨曦,你平时是在这里煮东西吃的吗?
一般不会,这些东西其实我很久没用了。晨曦说。
哦!那我都要先把这些锅什么的都煮一煮。陈思绵切芋头切到一半,小跑过去将那锅已经沸腾了的水倒掉了。
晨曦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站着,看着对方在稻草屋边忙前忙后。
陈思绵干活非常麻利,和她黏黏糊糊的性子很不一样。她很快将所有的工具都煮了个遍,拿着布擦得干干净净的,白色的水蒸气蒸腾着久久没有散去,仿佛给穿着睡裙的她披上了一层轻纱。
她切好芋头,捧了些水洗了洗脸,漆黑的发丝粘了几根在颈边,令晨曦情不自禁地想到之前从那里流出的血,新鲜甜美的味道。
晨曦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是真的很久没有看见有人在她的稻草屋边煮东西了。自从lily消逝后,这里放着的餐具全都成了摆设。
这个空间其实本来不是她的,这是她妹妹送给她的礼物。
lily就是她妹妹,四岁时被她父母收养,真正的萝莉血族,由她亲自初拥。lily被初拥时还很小,变成血族后更是永远都保持着那副八九岁的样子,华裔,黑发黑眼,扎着双马尾,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一样。
她们曾经姐妹情深,晨曦还专门为了与她交流特地学了中文。但自从晨曦初拥了她后,她就对晨曦恨之入骨,事事都与晨曦对着干。
我讨厌吸血鬼!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你!
每当晨曦想起lily时,她总能听见lily的尖叫回响在耳边。lily非常的痛恨血族,她似乎是觉得就是因为血族作孽,自己的养父养母才会双双身亡。
晨曦对此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