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一怔:“什么?”
“阿望,你不想要吗?”岑望淡淡弯起唇角的弧度,都像极了另一个他,“我可以给你。”
“以他的身份,样貌,打扮一直陪着你,我会继续他曾承诺给你的事,改口唤你‘黛黛’,他说,待他渡雷劫后,有话同你说……”
“岑望!”秦黛黛打断了他诡异的话,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轻了很多,“你疯了?”
岑望垂下眼帘:“事实上,那本就是我的一部分,”说到此,在看见秦黛黛微微蹙起地眉后,他的嗓音变得小心起来,“不是吗?”
秦黛黛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岑望,仍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穿着招摇的艳色缎袍,说起话来懒洋洋地,鲜亮又昳丽。
以往的他,从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一个人。
秦黛黛缓和了一下胸口凝滞的情绪,嗓音平静:“你不必这般的,岑望。”
“你喜欢,不是吗?”岑望哑声说,察觉到对方下意识地想要否决,他几乎立即又道,“你会因为阿望而恍惚,会因为听见他的名字而动容,你只会对他有所反应……”
这些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她的潜意识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秦黛黛微怔,这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而我,”岑望诚恳地将自己剖晰开来,嗓音愈发嘶哑:“我尝试过用过去的苦难来让自己抽离。”
“我试过了,”他顿了顿,道,“秦黛黛,我试过了,可是每当我努力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不知何时起总会伴随着你的身影,我越是回忆,忆起你的次数便越多。
“所以,”岑望垂下眼帘,“我想试一试。”
“哪怕是以阿望的身份……”哪怕代价是剥离掉半个自己。
“可是岑望,我即便对阿望动容,也不意味着需要一个伪装的‘阿望’来陪伴我,”秦黛黛的声音很认真,“我和阿望之间,并没有缺憾,需要用你来装成‘阿望’的样子来弥补。”
秦黛黛:“或许最初,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他却食言的时候,我心中有过怨怼,也对此事也偏执过,伤心过,可是……”
她缓了缓,复又继续道:“岑望,升元婴境渡雷劫时,我的灵识曾进入到渡虚之境中。”
在那里,我看见了苦苦挣扎着想要与我见面的阿望,也是在那一刻起,我知道他并未违背与我当初的诺言,他曾经拼尽全力想要来见我,所以那之后……我再没什么遗憾与执念了。”
岑望面色骤白。
他记得曾经渡劫时,在渡虚之境中的那场争斗,甚至对阿望的选择嗤之以鼻,却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要靠他残留的记忆,去努力地挽回一个人。
他也终于知道,当初升元婴境后,她为何变得轻松且淡然。
“回去吧,岑望,你不用改变,神玄宫也离不开你。”他们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
“我不在意神玄宫。”岑望哑声道。
那是靠那个女人的血肉撑起来的“三界第一宫”,也是那个女人的血肉,造就了神玄宫更为精纯的灵力。
所以就连修炼,他也只会去望霞林中。
秦黛黛道:“那你的母亲呢?”
她不蠢笨,自在他的识海中看见靖华道君对他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个被镇压的可怜女子后,便猜到如今岑望仍留在神玄宫,将自己伪装得招摇懒慢,也许,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救出那个女子。
岑望静默下来,那曾经让他无数次在冰玉潭中熬下来的执念,不知为何在此时淡了许多。
片刻后他道:“我会想旁的法子。”
秦黛黛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岑望苦笑一声,开口打断了她:“我并非逼迫你原谅我往日的傲慢,也知自己罪有应得,我只是总忍不住在想,往后你身边若注定要有人,那个人为何不能是我?”
秦黛黛蹙了蹙眉,好一会儿道:“我身边不会注定要有人。”
岑望一怔。
秦黛黛垂眸,坦然道:“我已同长老们立誓,十年内升化神境,便可不必代宗门联姻。”
“我不愿再成亲了。”
岑望愣了良久,艰涩道:“为何?”
秦黛黛语气平静:“大抵是之前的两次联姻,让我觉得并不美好吧。”
岑望的唇色顷刻变得近乎透明。
让她失望的两次联姻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变故
秦黛黛本以为经历过昨日, 岑望总会知难而退。
可当翌日一早自院中出来,正看见岑望仍穿着阿望一贯的衣裳,对她淡淡地笑着道“早”时, 她心中连生气都生不起了,只剩下烦躁。
秦黛黛未曾理会,只安静地绕过他朝外走。
昨日已将麓眠城最后一处布下法阵,今日秦黛黛只需同商云一同去巡查一遍, 以确保万无一失便好。
只是,一向极为守时的商云,这次却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