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是寂然。
唯有仍倒在地上的吕戈脸色难看,他在金丹境近百年都未曾有升境的迹象,这才转而修出双金丹,如今那个秦黛黛竟要升元婴境!
“师兄,我扶您起来!”吴平终于反应过来,收起留影镜上前搀扶。
吕戈顺着吴平的力道吃力地站起身,刚往前行一步,脚步猛地僵住。
“师兄?”吴平不解。
吕戈的口中倏地吐出一口鲜血,而他的丹田之中,幽幽旋转的两颗金丹中的一枚,“啪”地一声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望霞林。
噬魂阵笼罩在偌大的林木上空,形成金色的透明结界。
鱼鳞般的阴云再次汇聚于头顶,闷雷阵阵。
秦黛黛已无法辨别自己所在何处,只端坐于法阵中央。
她仿佛随天地的呼吸而呼吸,四方草木化作自己的四肢百骸,山川河流变作骨血经脉,不断张弛着,极尽舒展地迎接着雷劫之力的到来。
蓦地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而后阴云伸出一束爪牙般的雷电,直直劈在阵法中央。
秦黛黛只觉自己后背一阵灼痛涌现,骨肉仿佛也裂开了口子,有血水汩汩流出。
她竭力凝聚着灵脉与丹田内的灵力与之抵抗,可方才的比试已被吕戈生剥走大半灵力,徒留空荡荡的躯壳承受雷劫。
又一道如手腕粗细的雷电劈下,秦黛黛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点血迹。
升境机遇可遇不可求,她未曾想到自己会在最为虚弱时有所感悟,可她不能放弃。
此次若失败,不知知下次机遇在何处。
秦黛黛咬牙硬生生地调动起那徐徐滋生的微弱的地脉灵力。
雷电愈发频繁,一次次降生而下。
女子身上的藕荷裙裳已如被血水洗过一般,天渐渐暗沉,夜色浓郁,她不知已受多少道天雷,体内的灵力逐渐耗尽,意识徐徐游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芥子袋中有什么在不断地挣扎着。
又一道天雷劈下,蓦地一声悦耳的长鸣,浴火而生的金光凤鸟钻出芥子袋,昂首迎向喧嚣的雷电……
金丹升境,雷劫并不会太盛。
秦黛黛再清醒过来,正值清晨。
周围的树木被雷电劈得七零八落,几点露水坠在弯了腰的青草之上,被灵力烘托的花儿徐徐拂动。
秦黛黛站起身,疑惑地看见自己的芥子袋掉落在地。
她将其捡起坠在腰前,而后才发觉自己体内的灵脉愈发宽阔,丹田内的金丹已被炼化,显现出一抹幽蓝色光芒凝结成的透明元婴。
那是她的元神。
秦黛黛试探着轻抚着元神之体,只觉自己浑身也如被轻抚一般,温暖舒适。
丛林中几声鸟啼,秦黛黛抬眸望去。
她望见百丈外的山峰之巅,有小修士在把酒言欢;听见丛林深处的仙鹤,引颈高鸣;她仿佛能感应到山在呼吸,水在欢舞。
她成功升境了。
秦黛黛转身,脚步一顿。
少年薄柿色的缎袍上沾了血,高束的墨发与垂缨也沾染了几丝血迹,正倚靠着一株粗壮的树干站在那里。
他的眉眼是曾令她恍惚的漠然,甚至在看向她时,藏着如阿望一般细微的萤火之光。
可秦黛黛这一次竟莫名没有混淆。
她知道,这不是阿望。
秦黛黛想起升境前的感悟,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再不会因悔婚一事而徒生伤悲之感,不会因那些风言风语而怀疑自己。
那段往事,终究已成往事。
“多谢玉麟少君带我来此,助我渡劫。”秦黛黛缓步上前道谢,声音从容。
岑望恍惚地看着她平静的眉眼,只觉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秦黛黛见岑望不语,目光落在他污浊的缎袍和紊乱的灵力上,沉吟片刻,她徐徐抬手,指尖虚空抵向他的眉间,灵力源源不绝注入他的体内,试图将他混乱的灵力平复。
岑望察觉到她的意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黛黛不避不闪地回望着他,即便被他攥着手腕,指尖灵力仍不断渡入他的眉心。
灵力入体的瞬间,秦黛黛的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元婴之力入大乘之体,恍如泥牛入江。
可她却只紧抿着唇,一点点将丹田内的灵力渡出,直至丹田几近枯竭,岑望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
秦黛黛收回手,面颊苍白如纸,她却轻舒一口气,哑声道:“如此,才算对玉麟少君不亏不欠。”
不甘
不亏不欠。
岑望听着这泾渭分明的话, 看着她平静的神情,明明先魔未曾躁动,他的体内却仿佛涌起一股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 他反问:“你想和我不亏不欠?”
秦黛黛安安静静地颔首,唇角的笑没有半分波澜。
岑望攥着她手腕紧了紧,片刻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