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少君之名,在不久后,名满三界。
秦黛黛的身体再次疾速后退,这次她已然习惯,阖上双眸。
再睁眼,眼前果然变成了神玄宫靖华道君的宫殿。
岑望已换上雪白缎袍,精致的面颊依旧瘦削,却已有未来风华的雏形:“父君,左长老。”
高台之上,左诀长老立于左侧,眼中隐有不忍,终垂下眼帘。
而靖华道君一袭玄色袍服,浮立于上俯视着殿中瘦弱的岑望,良久他抬起双眸,眼中竟隐隐浮现血色赤光。
秦黛黛惊骇,那赤光竟像极了先魔之力。
靖华道君徐徐启唇,于大殿中回荡着回音:“近前来。”
“不要。”秦黛黛做声,可无人能听见她的话。
岑望安静地走上前。
秦黛黛看着靖华道君的手落在岑望的头顶,少年岑望身形僵住,下瞬脸色变得痛苦起来。
先魔之力徐徐从靖华道君的经脉之中离去,一点一点经由岑望的灵府,钻入少年的体内。
直到最后一缕赤光消失,靖华道君收回手,踉跄地后退半步。
而少年瘦小的身躯早已痛得蜷在地上,身上雪白的缎袍渐渐被血染红。
秦黛黛出神地看着,这一刻她忍不住悲哀地想:那个孩童岑望一直被关在牢笼之中,眼前的少年岑望却成了被用来困住先魔的“牢笼”。
先魔在少年的体内嘶吼着:“岑靖!我助你修行,你竟敢用先天金丹消磨我!”
靖华道君平静地望着地上的少年,直到先魔变得寂然无声,他挥挥袖,左长老将少年抱回了云岫殿。
岑望醒来后,一人穿着血衣在房中待了一日一夜,无人知他在想什么。
那日后,一身雪衣的小少年,开始喜爱穿一袭招摇鲜亮的红缎袍。
那日后,不到十岁的岑望也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
许是那时岑望太过弱小,寄居在他体内的先魔之力亦十分虚弱。
每一次先魔发作,岑望总会一人去神玄宫外的古林之中,那里空无一人,不过三个才修成人形不久的精兽。
久而久之,秦黛黛看着岑望和那些精兽逐渐熟识,甚至偶尔他满身浴血,精兽会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硕大的叶子。
直到有一日,在云岫殿中,靖华道君的脚下,扔着三具精怪的枯骨。
少年安静地看着枯骨,没有说话。
靖华道君的声音一如往日的威严:“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少年仍旧沉默着。
“玉麟少君身怀邪魔之气,若为旁人所知,偌大的神玄宫也会受牵连,”靖华道君俯视着他,“你可知错?”
少年仍旧沉默着,过了很久,突然极淡地笑了一声:“父君说得是。”
靖华道君眯眸看着他:“可是怨我?”
少年的眉梢微抬,瞳仁漆黑且无害:“几只精怪而已,谈何怨父君?”
可这晚,阴沉的天象下,古林之中,秦黛黛却看见少年静静站在三尊没有名姓的坟冢前,孤零零的。
直到天色大亮,他开始往回走,一步一步地回到神玄宫,而后停下脚步,转头直视着秦黛黛,歪了歪头讽笑道:“他派你来监视我的?”
说话间,他的掌心徐徐聚起一团金色灵力,杀意隐藏在笑意中。
秦黛黛微滞,继而反应过来,岑望能看见她了!
也便是说,他的灵识已经走到了这里。
她眼下需要做的——
找到他的灵识,唤醒他。
无盐
秦黛黛来不及思索岑望的灵识究竟在何处, 便被眼前少年愈发浓郁的杀意惊得回过神来。
许是见她久不作声,少年掌心的金色灵力愈发浓烈,甚至夹杂着先魔的赤光。
秦黛黛蹙眉, 继而反应过来,靖华道君只将先魔困至岑望体内,却从未告诉过他如何压制先魔。
所以此时的岑望不知如何将那让他痛苦不堪的先魔之力压下去,甚至一旦他调动灵力, 先魔也会随之作祟,试图寻机占据他的肉身。
千叶说,先魔之力每一次发作,他都会有性命之忧。
眼前的岑望,只怕不知已路过鬼门关多少次了。
秦黛黛看着他苍白的面颊,叹了一声:“我并非靖华道君派来监视你的。”
少年眸中杀意并未散去,反而愈演愈烈,似笑非笑道:“从林中跟踪我至云岫殿,你说我该信你吗?”
秦黛黛微微蹙眉,反问:“就算我是, 你又如何?”
少年眯眸一笑:“杀了你。”
“若不是呢?”
“我不信你。”
也就是说,还是会杀了她。
秦黛黛无奈:“岑望, 不管你信与不信, 我是来救你的。”
“我不知你的灵识现在何处,可你若不能随我回去, 待走完识海的全部记忆,便再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