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闻人敛也只笑笑。
十年前万宗大会, 唯岑兄与他战至最后难分胜负, 最后虽也未曾分出胜负,二人却也自此结识。
后来, 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二人的关系这才近了些许, 虽谈不上交心, 可他们这样的人,于修界能有共饮之人已是难得。
秦黛黛不知闻人敛心中所想, 道别后便与王知县一同朝生祠走去。
一路行走在六合镇的街路之上,入目皆是熟悉的景色,通往那处院落的道路,鳞次栉比的院落房屋,远处有朗朗读书声的学堂……
秦黛黛的脚步顿了下,看向学堂后墙处正翻墙偷跑出来的几个年幼的孩童,其中一个年长些,有些眼熟。
好一会儿秦黛黛才记起,那人曾是当初欺负小岑望的人之一,后来被她用痒痒虫搅得又哭又笑。
那时,她与阿望正在树上看着。
王知县也看见那几名逃学的学生,掩唇咳嗽一声,忙吩咐底下人将人抓回去送回学堂。
秦黛黛不觉弯了弯唇,心仿佛也随之宁和下来,许是人都会美化自己所历之事,即便曾在此处遭受过非议,此刻想来似乎不再如当初一般气愤。
不多时生祠已到,秦黛黛抬眸看去。
眼前生祠不再如之前一般,建造得比周遭房屋豪华数倍,而是与其余建筑一般,同是白墙青瓦,弥漫着旺盛而纯粹的香火气息。
秦黛黛走进其中,随即讶异地发现,原本只供奉一尊人像的生祠,此刻俨然已变作群祠。
祠堂内,供有几尊牌位。
令女童入学堂的夫子,修路搭桥的善人,悬壶济世的医者,还有……
秦黛黛愣愣地看向左手旁,上方书着她的名字,记载着她曾捉过的妖兽,寻回的孩童,一旁还有写着秦望二字的明台。
“自打生祠坍塌,供奉之人还是个邪修,我便想着,何不建一座英雄祠,”王知县笑着走上前,“那些神明到底是虚的,可这些却是实打实帮助过六合镇的人,往后定还有更多人供进来。”
“秦修士和令弟……不,应当说那位岑修士若有不满之处,大可提出来,我立刻着人修整。”
秦黛黛只觉自己喉咙有什么堵着,在此刻,她终于知晓,自己灵脉内滋生的灵力从何而来。
原来,真的是地脉灵力。
可其实,她所做的并不多,只是修界素来觉得人界灵气稀薄、凡人又弱小不值一提,鲜少理会人界之事,而她选择了出手罢了。
“秦修士?”王知县不解地唤她。
秦黛黛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多谢王知县,我并无不满。”
王知县松了一口气:“那便好,”说着疑惑道,“说来那位岑修士去了何处?方才从膳厅离开竟再未现身……”
秦黛黛应:“许是离开了吧。”
王知县惋惜地点点头:“那改日我命人将岑修士的名讳改过来。”
未时王知县仍要去县衙,秦黛黛没有随他回府邸,只留给他一叠自己亲手所画的净心符与拂妖符后,一人安静地朝九天飞舟处走着。
只是,在走到一处院落时,秦黛黛的脚步微顿。
数月没有人住,院落已显出几分荒凉,小小庭院内生了不少杂草,院中的那棵老槐木却抽出了绿叶,分外繁茂。
秦黛黛迟疑片刻,飞身跃入院中。
水井处生了一层绿苔,一旁的石阶上也蒙了一层尘埃,透过大开的门缝,能窥见屋内复又变得空荡荡的。
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处待过。
秦黛黛满目怔然地看向门口的石阶,分明是晴朗白日,却好似回到凉如水的深夜,小小的孩童坐在那里,小手轻轻抱着自己的膝盖,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归来。
也是从那夜开始,她逐渐接受那个小岑望待在自己的身边。
秦黛黛不觉弯了弯唇,却又想到什么,笑意却渐渐散去,最终没有走进屋内,转身便要离去。
下瞬,身后陡然一阵几不可察的灵力直直朝她的后背袭来,不算凌厉却也不容忽视。
秦黛黛下意识地挥手将那股灵力散去,而后方才转身,却只看见一片槐树叶失去了灵力的裹挟,此刻正无力地飘荡着落到杂草丛中。
秦黛黛转眸环顾四周,始终未曾看见半道人影,更无任何灵力波动,她蹙了蹙眉,旋即想到什么,抬眸看去。
槐木茂密的枝丫掩映之中,一道人影懒散地枕着自己的小臂,躺在纤细的枝干上,柿红衣摆与马尾垂落随风飘摇,如结在古木枝头上的最为鲜亮饱满的灵果,纯粹又漂亮。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随意地朝下瞥了一眼,眉梢一扬:“秦大小姐扰了我的清梦,便想走?”
秦黛黛仰着头,有刹那的出神,却在听见后者开口后很快反应过来,凝眉道:“玉麟少君怎会在此处?”
岑望眉眼微滞。
从膳厅出来,他只觉自己肺腑之内充斥着一股无名之火,几次三番扰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