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胥……
秦黛黛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随后微怔。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秦胥如此虚弱的模样,面颊再无半分血色,一贯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有几缕散乱在脸畔,身形瘦削,整个人竟透着一股形销骨立的病弱之感。
“姐姐,你终于来了!”秦洛水哽咽又惊喜地看向她,“父亲前几日便受了重伤,乐游长老也无计可施,去往醉玉峰也不知姐姐在何处闭关,若非父亲昏迷……”
“洛水。”秦胥的语气淡淡的,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秦洛水一僵,许久抿紧了唇,乖乖地低下头。
秦黛黛走上前,对四位长老颔首行礼后,方才看向秦胥:“父亲。”
秦胥抬眸看向她:“将要金丹中期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名长老眼眸微讶,纷纷朝秦黛黛看来。
秦洛水也怔住,许久抿紧了唇,低下眼帘。
秦黛黛摇头:“侥幸得了些感悟,到底还差一些。”
修炼之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一丁点的差距,也许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来弥补。
秦胥扫了眼其余人,突然掩唇咳嗽起来,脸色骤然变得青白。
“宗主!”
“父亲!”
秦胥抬手,嗓音沙哑:“都退下,我同黛黛有话相谈。”
长老们担忧地看了眼秦胥,最终未曾逗留。
秦洛水在原地僵持片刻,复杂地看了眼秦黛黛,抿着唇走了出去。
秦黛黛仍立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地方,未曾前行,也未曾后退。
直到众人远去,秦胥方才道:“与幽月宗联姻之事,不可再耽搁。”
许是因着方才的咳嗽,他的嗓音分外沙哑。
秦黛黛未曾想他这时想的竟还是联姻之事,一时只觉得好笑:“父亲便没有其他话同我说吗?”
“譬如,是谁伤了父亲?”
秦胥垂下眼帘:“不过一时疏忽。”
“为心爱之人疏忽?”秦黛黛讽刺道,“那父亲可曾想过,这太墟宗也曾是我母亲舍命保下的?”
秦胥陡然沉默下来,良久讽笑一声:“太墟宗……”
话落,他再次闷咳起来,声音嘶哑。
秦黛黛攥了攥拳,没有动。
直到咳声渐止,秦胥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已与幽月宗修书一封,不必再等万宗大会,不日你同闻人宗主的亲传弟子见上一见。”
秦黛黛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冷静下来:“再无商榷之余地了吗?”
“是。”
“好。”秦黛黛颔首应,“只是女儿有一个要求。”
秦胥看向她。
“闻人宗主的亲传弟子对我极为不喜一事,不少人早已知晓,我亦非厚颜之辈、强嫁之流,”秦黛黛的语气分外平静,“听闻闻人宗主座下有三名弟子,除非更换联姻之人,否则女儿不会应下联姻之事。”
会面
幽月宗坐落于修界西部, 群山缭绕间雾霭绵绵,山巅薄雪如盖。
闻人敛一袭雪白袍服御风而来,翩然落在主峰山巅的洞府前。
一名弟子见状忙上前, 声音在空旷山间扬起阵阵回音:“闻人师兄,您总算来了,宗主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闻人敛淡笑着颔首,一手拂袖背在身后, 缓步走进洞府。
与外面的严寒不同,洞府内温润如春,清泉流淌,灵气盈溢,亭台小榭分外雅致。
闻人玉宣心情颇好地坐在书案后方,手中抚着一只骨鸟,见到闻人敛,他站起身:“敛儿,你来得正好。”
“师尊,”闻人敛行礼后行至近前, “不知师尊一早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自是好事, ”闻人玉宣开怀地笑了两声, “先前你不是曾修书前来,说不愿与太墟宗行联姻之事?”
闻人敛唇角笑意微顿, 好一会儿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确是有过此事。”
闻人玉宣未曾注意到他的神情,拍了拍手中的骨鸟, 骨鸟立刻煽动着骨翅飞走了, 他拿起一旁的书信,交给闻人敛:“我同太墟宗宗主算是故交, 原本还不好回绝,未曾想今日一早,太墟宗竟松了口……”
闻人敛接过书信,灵力闪现后,一列列小字徐徐浮现。
待看完书信,闻人敛唇角的笑已然消失,神情恍惚了下。
当初在紫阳城,他能看出那个阿望对秦姑娘的心意。
所以,在一切失控前,他选择离开。
后来玉麟少君回到神玄宫的消息,一日之间传遍三界。
这说明岑兄已恢复原身。
他本以为,岑兄与秦姑娘曾为未婚夫妻,经此一遭,许是会修成正果。
可为何短短几日,秦姑娘便应下了与幽月宗的联姻?
这中间发生何事?
闻人敛的目光再次落到“已决计另择佳婿”几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