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里的人逐渐颠了,太后见惯了男人的丑陋,不时撇嘴;反倒花儿见识少了些,对那逐渐暴露的身体有了不适,低头呕了下。
此时太后摆手:“你二人,走吧。”
到最后也没表明身份,而他二人到最后也没表明认出她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栖岭拉着花儿的手向外走,上了自家的马车后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风月楼里,丑态百出的人和肃杀的太后,像一幅怪异的画。
车门关上,花儿叹了口气,对白栖岭道:“你看,还有人跟着我。”
“他们要抓你。”
“是了。”
“你如何想?”
“我想让他们抓我。”花儿对他眨眨眼:“总是这样根本没法入局,反正无论如何,你会救我出来。不如送我去受点苦,让我探一探虚实。”
“你不要胡闹……”
白栖岭话音未落,花儿已推开马车门跳了下去,孤零零站在月色之下,看马车越走越远。懈鹰要停车,白栖岭一把关上车门,咬牙道:“走!”他真的永远无法拿捏谷家军的女将军,她说走就走,都不与他商议!尽管白栖岭知她是对的,可谷家军这套“生死有命”的做法,令人胆战心惊。
而花儿看着马车消失后,转身朝风月楼走。
因着这一日的离奇,河月街的热闹早早散去,就连那大红的灯笼都是孤零零的。她沿着大街走,听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玩心大起,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看,吓得那动静登时停了。这一停便觉出了不同,跟着她的,不止一波人。
花儿心道:我在京城竟也成了一个人物,要这么多人跟着我。他们究竟是何时开始注意我的?因着什么注意到我?他们又知我多少底细呢?
边走边思索,身后依稀有闷声打斗的动静,她也没有回头。过了半晌,打斗声止了,有人快速而安静地朝她逼近。她装作不知,头脑被敲了一下,闭眼之时看到了缩在墙角里假寐的小叫花子阿宋。
阿宋可真聪明。花儿欣慰地想,这等危难的时候,阿宋像她的哥哥阿虺一样永远靠得住。这样想着,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花儿做了一场梦。
这几年她时常做梦,鲜少有美梦,这次做的梦,却是光怪陆离的美梦。梦里交叉着燕琢城的春日,还有她并未见过的一些繁华景象。她在梦里纳闷,这是哪?思来想去,原是谷为先与她讲过的京城的浮华。
她也不知在梦里笑过几回,但最终是在锐痛之中醒来的,一根细长的银针扎进她的皮肉里,她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奇特的女子正捏着她的皮肉挤血。
见她醒了,对她笑笑,又毫不留情扎下一针,花儿闷哼一声,想起风月楼前那黑衣人从疯人身上揩血,与此刻情形相近。
花儿知晓她被谁抓来了,那人怕是要她的血,看她究竟为何能在那异香之下仍保持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放假了,更6000,补回来
春闺梦里人(二十六)
那取血的女子走了,再过会儿端了一碗药来让花儿喝,花儿不肯喝,就有黑衣人上前掰开她的嘴灌了进去。那要辛苦,花儿还从未喝过那样难喝的药,呕了几声差点吐出去,却被人抬起下巴逼她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她问。
那女子没理她,而是将她绑住,让她自生自灭。花儿察觉到热,那热意在她身体内流窜,再过一段时间,她闻到了自她体内弥散出的香气,那香气那样深沉,要将人溺毙了一般。再仔细闻,又幽幽的,像一缕烟,在人的口鼻之间流窜。这气味好像飞奴和“贵客”身上的味道啊!
花儿昏昏沉沉在想:太后好生聪明啊,她竟已想到这一层,并找到了那药吗?
她头脑之中光怪离奇,但都能被她控制。在这样的混沌之中她骤然明白,为何那异香于她们无用了!在狼头山那条流金盐河旁边,她们度过了那么许多大雾弥散的日日夜夜,起初那雾气简直要了她们的命,渐渐地,她们便几乎无法感知了,那轻微的头痛和恶心,有时会成为她们偷懒的理由。
门开了,太后走了进来,宫人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她许是怕凉,脚底放着一个火盆子,火盆子上高高架着一个木架,她的脚搭在木架上。她目不转睛看着花儿,屋内光很暗,她看不清,便命宫人掌灯送到花儿面前。
花儿被那灯暖烘烘烤着,仿若回到了燕琢城的春日。巷子里的柳树抽出绿色的枝桠、阿婆种的花
也渐次开了,衔蝉抱着她心爱的书本唤她一起出城找照夜他们挖野菜。她看到这些,已然分不出真假。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问她:“你来自何方?”
“将去往何处?”
“你会做些什么?”
她的意志将要消沉,却被白栖岭一声嗤笑拉了回来,她想起他们初相见,他那双鹰一样吓人的眼睛总是盯着她,他总要试探她,总将她送往绝路。再也没有比白栖岭更吓人的人了。
那些问题的答案已在她意识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