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里阴风阵阵, 吹得人肉皮发紧。河水流淌的潺潺声随风愈发地大, 几乎遮住任何声音。照夜挪到花儿身边, 与她耳语:“你分辨声音, 我分辨来人。”花儿点头,闭上了眼睛。
在她年幼之时, 他们躲在山洞里玩,欲吓那经过的樵夫,照夜就说:“你听声,我辨人。”
照夜把此刻当成幼年嬉闹, 以缓解花儿的不适感。伽马靠墙蹲着,洞内的风吹到他们脸上。花儿在流水声和风声中听到了地上的打斗声, 还有不远处极力克制发出声响的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缓慢、凌乱, 但有序。
他们出发前问那个算命的:狼头山究竟有什么?
算命的讳莫如深一笑:“狼头山有聚宝盆,夺命的聚宝盆。”
“你再多说些!”花儿蹲在他面前, 诱哄他:“你不是说见我有见自己骨肉之感?那你告诉我, 我依你心意,叫你声爹。”
旁人为她“认贼作父”捏一把汗, 她却百无禁忌, 摇着算命的腿哄他。那人终于一改做派, 对她说:“狼头山有孙家人的聚宝盆,只有孙家人才能打开。”
“那山匪如何知晓的?”花儿继续问。
那算命儿老儿却神秘一笑不再做声。花儿从他眼中看到一种兴奋,类似于那些山匪在斗殴之时所展露的那种嗜血的兴奋。
后来她对谷为先说:“会有埋伏。”
此刻他们在地下河里,她听到那些脚步声,轻声对照夜说:“照夜哥,约么百余人。”
照夜极力分辨,那形影如迷踪,除了行进的人,他依稀看到山洞之上攀着的东西。他举起手,谷为先示意停下。他拿起箭朝斜上方射了出去,花儿听到箭头扎进皮肉的声音,但奇怪的是,那人没发出任何声音。谷为先再射一箭,片刻后,一个东西砸向地面。
扑通一声,地面都似乎抖了一抖。
“果然。”照夜道。
他们都不再发出任何响动,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在这漆黑的洞穴之中,杀戮即将上演。对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再过很久,花儿听到远处传来呼噜呼噜的类似于野兽的声响,她的汗毛竖了起来,紧紧攥着拳头,急急对谷为先道:“有老虎!他们带老虎进来了!”
别人听闻有虎,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他们不曾想到对方会有人驯养老虎。
柳枝在一边问:“真的有虎?”
花儿点头。
谷为先问她:“说山中的野兽喜欢你,见你绕道走,可是真的?”
“真真假假。”柳枝这样答他,从自己身上摸索出一把哨子来,叮嘱他们:“切莫吓到虎,这附近的虎都有点灵性,发癫之时最吓人。也切莫不要伤它,不然杀不死它,还要把它惹颠。”
“那我们如何是好?”花儿问。
柳枝道:“我来试试。”
柳枝在山间长大,常年围猎,她曾救过一只落入猎坑的幼虎,那以后山间的老虎似乎识得她。传言为实,她曾与老虎在林间共处,互不干扰,她靠在树上休憩、老虎卧在地上打盹儿。她不怕老虎,是以站到了最前面。
那发着呼噜声的野兽愈发地近,依稀有人拿着一柄铃铛,随着野兽走路,那铃铛碰撞出声响。霍灵山匪竟出驯兽人,他们万万想不到劲敌并非人,而是兽。
再过片刻,老虎咆哮了一声,震得整个地下河的墙壁都在抖。
“它生气了!”柳枝急急说道,而后吹响了哨子。
一场鏖战就这样发生了,生气的老虎在黑暗中奔跑,兽子的眼睛发出光亮,怒视着前方,怒视任何人。又吼一声,就扑了过来。柳枝挡在了众人面前,被老虎带来的劲风刮得向后坐去,又急急站起来挡在前面,再一次勇敢地吹响了哨子。
老虎的爪子拍出来,照夜和谷为先将柳枝向后拉开,这黢黑的夜晚的博弈,他们的本能被无限放大。柳枝推开他们再一次冲上去,又吹响了哨子。
老虎本已拍出的爪子砸到地上,渐渐安静下来。柳枝又缓缓向前一步,轻轻吹了哨子。老虎远处的脚步声均停了下来,唯有驯兽人在不停摇铃,而老虎对此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柳枝。
柳枝不会驯兽,她不知老虎何时会再闹起来,幽暗之中谷为先看到她摆手,于是其他人屏息从老虎面前经过。这情景太过罕见,饶是英勇善战的谷家军也不敢在此时造次。他们甚至在暗暗赞叹:谷家军不过两个女子,但各个身怀绝技。一个有奇才、一个能驭虎。
在屏息经过时,各个都流下热汗,柳枝站在那,不由控制地腿抖。花儿仍在前面,担忧地回头看,想起眼前这难闯的关,又毅然转回头去。
那驯兽人见老虎没有动静,猛摇了几下玲,老虎的脚动了,谷为先举起长矛率先杀了出去!黑暗中花儿紧跟着他们向前跑,她听到对方撤退的声音,老虎依稀在身后转过身来,而柳枝又吹了几声哨子!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谷为先扔出的长矛刺进了一个人后颈,他们这才发觉对方已在撤退。
老虎已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