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了他们!”
围观人群的情绪达到高潮,在万众瞩目之下,徐翦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乘坐一架轿撵,从高处缓慢而平稳地驶落,在一众欢呼声中,他踏下轿撵,露出了一张老气横秋,野心勃勃的脸。
“徐帅!徐帅!徐帅!”百姓们拥戴他,为他欢呼,而上一个如此受到九州百姓拥戴的将军……还要追溯到二三十年前的沈煜锋。
连徐翦这样的人都能受爱戴,看来九州真的没人才可用了,怪不得晏浮生要来找她。
林鹤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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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鹤的认知中,男人总是比女人老得快,年过三十就会显老,不仅凡人如此,修真者也是这般。
拿沈将军夫妇为例,林鹤初次见到沈煜锋时,他不过三十出头,留着小胡子英俊潇洒,等到林鹤在沈家呆的时间长一些,沈煜锋已经成了胡子发白的老头,而柳亦岚只不过是徐娘半老,风韵仍存。
林鹤之所以想起这个,实在是因为她远远地看着徐翦那张老气横秋的脸,忍不住感慨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林鹤上一次见到徐翦距今应该有十九年了,也就是晏浮生初登帝位的那一年。
那一年林鹤十六岁,扎着高马尾一身金边白衣,抱剑守在沈碧云身边,她身量高挑,气质出众,像个出挑的少年郎,很多次都被人误以为是沈碧云的堂兄弟。
只要她和沈碧云出现的地方,一个斩女,一个斩男,又因将军府的名声在外,她们到哪都能传出一个风流倜傥,肝胆侠气的好名声,是京中所有男女都渴望结识的对象。
彼时徐蓬莱还是沈将军的副手,常来往将军府上,沈煜锋生辰那日,徐蓬莱带了两个未婚的儿子来给沈煜锋祝寿,一位是他的嫡子徐律,另一位是他妾室生的徐翦。
徐律给沈将军拜寿时祝词文采斐然,举止落落大方,不仅如此,他还为沈将军精心准备了生辰贺礼——一尊和田玉雕的沈煜锋将军横刀勒马的雕像,那工艺栩栩如生,引得在场所有人流连侧目。
到徐翦的时候,他眼神躲闪,低着头慌张地从位置上起身, “铛”地一声碰到了桌案上的酒壶,酒水洒了他一身,引得旁的客人不禁捧腹,徐翦却羞得满面通红,恨不能当场遁地而走。
“我……我祝沈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徐翦声音跟蚊子一样,他紧张地看了徐蓬莱一眼,更加吓得说不出话。
刚才徐律出场时,徐蓬莱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丢脸。
徐翦惊慌地交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那是他学来的皮影,绘制精美,色彩绚丽,描绘的乃是沈煜锋在北境的一场长途奔袭战。
可他还没开口说清楚这份贺礼的意义,就听到了一旁的人在哄笑:
“原来徐翦小公子是想学戏子哈哈真是有趣。”
“倒不如给大家露一手,展示一下你的唱腔。”
这些人的话让徐翦臊得脸红成猴屁股,他不敢看父亲的脸色,怕眼泪猛地窜出来……
兴许他今天不该跟着父亲和哥哥一起来,他丢了他们的人。
在他最难堪的时候,沈碧云突然开口说: “徐公子的礼物很珍贵,足以见其心意。”
她开口时,徐翦抬起脸望过去,仿佛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的确,”沈煜锋面色温和,语气有些动容地说, “世侄有心了,这幅皮影让我回想起回京前与家父,兄长们守在北境的日子,那些时日于我而言弥足珍贵,这幅皮影我一定会好好珍藏,我先在此谢过世侄的心意了。”
徐翦灰暗的眼睛终于明亮起来,他忙道了客气话,离开时格外感激地看了沈碧云一眼。
再回首,徐翦已经成了行刑场上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也许这么多年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对沈碧云的那份痴心。
听闻沈碧云死在龙城时,徐翦该有多恨
他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历尽艰辛一步步走到这里,成为了受人拥护的“徐帅”,在一声声呼喊中,徐翦逐渐变得趾高气扬,他面色也变得容光焕发,他享受着人们的追捧,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冷眼看着那八名被押的死刑犯,低头扣指甲里的污垢,就这样让时间一寸寸地流逝,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台下的看客不明所以,他们议论纷纷,情绪激昂,等到徐翦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他才开口说: “有没有人要刀下留人”
一众哗然,徐翦幽幽地说: “临城王府上八大义士,许必昌,风啸意,葛湖心,周明志,呃……”
经过旁边卫兵提醒,徐翦接着说出剩下三人的名字,他面带讥笑,告诉所有人: “这些人打算为临城王谋反,可笑的是,就连中州凤阳都已被南阳王的铁骑踏破,九州女帝都坐不稳帝位,区区一个临城王府,还想掀起什么风浪!”
与刚才激昂的情绪不同,听到徐翦这番话后,百姓们似乎找回了理智,他们纷纷陷入沉默。
“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