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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和二年正月,沈煜锋率骑兵三十人出了西门,那里往北通向八荒之一的冰荒,往西则是岩荒,三地交汇处生活着大量的羌人,荻奴人,以及其他游牧民族。
这些外族人平日里出入关内,与中原人做些皮毛买卖的生意,原本是一群安分守己的外族人。
二十多年前,新旧王朝更替之际,趁着中原九州一片混乱,关外各族在一位“塞外王”的统领下南下入侵中原,最终被老沈将军率领的军队击败,此后塞外部落蛰伏在西门关外,常往返于冰荒与岩荒之间,偶尔冒出来劫掠关外百姓,但实力大不如前了。
沈煜锋年初出关视察,一直到六月才传来消息,这期间朝廷只当他通敌叛国,将沈家抄了家,连将军府的牌匾也摘了。
如今沈煜锋回朝,这彻底打了那些诬陷沈家谋反的人的脸,对林鹤而言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鹤迫不及待要知道这段时间沈将军在关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晏浮生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林鹤一个人在寝宫无聊,只好拿着“洞悉”偷窥太后寝宫的事。
起初林鹤还觉得看这种事情脏了眼,后来见怪不怪了,除了活色生香图,林鹤每天还能看到一些精彩的画面。
比如说现在,张雪云正在凌霄殿里大发雷霆,她面前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张雪云摔了茶盏,摔了花瓶,摔了一切能摔的东西,屋里叮铃咣当一阵响,她气得浑身发抖,底下的人则哆嗦着不敢开口,画面太有趣了,林鹤看得心悦神怡。
林鹤还注意到,这满屋子的人,只有一个男人是站着的。
他穿着朝中正一品官服,约三十五到四十岁,样貌还过得去,眉眼与张雪云的男宠周尽心有些相似,一看就是张太后喜欢的类型。
其他人跪着挨骂的时候,他只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还有闲心思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懒得去讨好张雪云。
林鹤认得这个人,她在天牢里挨鞭子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过几次,也是一张怠倦的脸,阴鸷冷漠,开口时声音令人发寒——
但是他每次来都只有两句话:
“招了吗”
“继续拷问。”
他是当朝宰相严襄玉,也是张雪云在朝廷的代言人。严襄玉任宰相之前曾是筑仙门司长,是正儿八经地通过修道进阶来担任要职的。
审问林鹤的刑部,就好比严襄玉的后花园,出入毫无障碍。
张太后的凌霄宫,更是严襄玉的招待所,只要他想留下来,太后必会与他风流一番。
据传言,张雪云去年刚出生的小儿子,就是她和严襄玉的私生子。
按照惯例,朝中应设两位丞相,一位替陛下管理三省六部,另一位负责仙门事宜。先帝在位末期,这两职务同时交给了严襄玉,而他也是助力张雪云得权的主要人物。
林鹤拿着“洞悉”偷窥,焦点主要放在严襄玉身上,她知道严襄玉是陷害沈煜锋将军的主谋之一,将来也是晏浮生的劲敌。
林鹤打量着他的修为和能力,却只见严襄玉忽然神情微变,猛地朝林鹤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鹤心脏顿时猛地一跳,将洞悉扔掉一边。
似乎被他注意到了。
修为强大的人,能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和注视,不论黑暗中的那双眼离他有多远。
林鹤不敢再看,怕被严襄玉查出来晏浮生用“洞悉”监视张雪云的事。
她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下朝之后的晏浮生。
“下次严相过来的时候,你别盯着他看,仔细一点,应该出不了岔子。”晏浮生倒也温和,没有责备林鹤的鲁莽。
林鹤心里却想,哪里还有下次沈将军都回朝了,她再也不是罪人之身,可以放归沈家了。从得到消息的那天起,林鹤迫不及待要离开皇宫这个囚笼,一天都不想久留。
虽然心里这样想,林鹤嘴上还是恭敬地说: “好。”
晏浮生倒也满意她的表现,她上了一天朝,该换一身常服歇息了,于是解开冠冕的系带,下意识地张着手臂,等着人过来伺候她更衣。
换做平时,明珠等人该拥上去侍奉她,但今儿个这屋里有且只有林鹤。
上次晏浮生整顿风气,宫女们不死既残,明珠到现在还离不了地,晏浮生早上梳洗都只能靠她自己,至于其他的琐事——压根没有人管。
林鹤虽然是这屋里的人,但严格意义上说,她也不是晏浮生的宫女,洒扫之类的活不该由她来干,给陛下更衣也不是她的职责,如今沈家冤屈已经洗清,林鹤不必再低头看人脸色。
伺候女帝陛下有什么好处呢那天夜里林鹤给她伺候的舒服了,第二天就挨了五十大板。
林鹤记仇,不想再遭这种罪。
于是林鹤想了个办法,捏了个诀使在晏浮生的衣裳上,只见晏浮生的衣襟扣子自动解开,外衣便滑落在地上了。
晏浮生: “”
林鹤与她保持着三步开外的距离,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