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间从没拉开过窗帘的房子里点燃了蜡烛,一起唱很欢快的生日歌,夫妻两个亲自分了蛋糕给主治医生和护士,还给隔壁的病友送了些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来年也没想到自己大三的暑假居然一大半光阴都耗在了医院,她苦夏严重,又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肉眼可见地消减,等到出院那天,整个人掉了快十斤。
来川宁早就回去过苏城几趟,也将她的行李都带回家了,所以一家三口在医院剩的东西不算太多。葛文珺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明明来年的腿已经尽好,可她还是不放心,总要亲自搀着。
叫的车在住院部楼下等着,出病房门时葛女士给来年脑袋上扣上了一个渔夫帽,“八月太阳太毒了。”
来年抬头朝她笑笑,与母亲一起坐上了车后座。
车子走出去一段路后,天色开始变暗,似是在酝酿雷雨。
来年偏头看向车窗外,因母亲一句“妈妈那天还去这里很有名的寺庙给你上香了,佛祖一定要保佑我们年年平安长大”,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徐思叙。
她想,大兴善寺云蒸霞蔚香火绵延不绝,那人也该安心生活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依旧摸每一条小巷,上她真正喜欢的班,偶尔去酒吧坐坐,得天独厚到连爱人错过这样大的遗憾都只是小差错,自己添在她人生履历上也许只有寥寥一笔甚至不填名姓。
徐思叙这个夏天倒是常去云裳吃饭,她就坐在花好月圆桌,对面洒了茶水或是被她刁难过的小姑娘却是再也不见了。
云裳真正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失恋的消息,欢欢喜喜地跑来看热闹,只是一进门先被一个单薄的背影撼住了。
沈归春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徐思叙了。
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只觉得与萧潇分手、面对母亲远渡重洋离她而去的十几岁的徐思叙都没有这样颓丧。
那份厚厚的寥落,沈归春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才可以穿透。
察觉到有人来,徐思叙偏头问了声:“你今天清闲,赶着来看我笑话?”
沈归春收起不合适的心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说:“哪里是看笑话,你但凡哭一哭我都要陪陪你,怎么会笑出来?”
“你得了吧”,徐思叙收回目光,“你说褚华茹真的去庐城了?”
沈归春睨她一眼:“千真万确,一位老朋友告诉我的,签的好像是终身制,似乎不打算再回来了。”
徐思叙“嗯”一声,没表态。
沈归春自己耐不住,问了声:“你会告诉徐阿姨吗?”
徐思叙坐回椅子上,抬手拨了拨瓦瓶里的花,说:“我总不能次次帮她,这次褚华茹是铁了心要走,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一直都觉得她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王不见王。”
沈归春看着朋友冷淡的脸庞,无可避免地想到面前人与她故事里的小朋友。
徐思叙果然不像自大又骄横的徐荟,她清楚明白用时间和精力留不住一个想要归巢的飞鸟,所以退场都显得格外体面客气。
西城冬天不算短,但大家在回暖之后却总会忘记天寒,更何况夏天盛大,大家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那段关系到最后,无论是谁都也只是评价一句:那该是徐思叙很开心的一段日子。
想到这里,沈归春抬了抬眉,不予置评。
包厢里安静半晌,徐思叙忽然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菜还没上,这就走啊?”
“老爷子又进医院了,我得去病床前尽孝。”
那天她心情没由来焦躁,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路上差点因为闯红灯被开罚单。
到医院是一点钟,太阳很像来年走的那天,明媚又温暖。
徐思叙刚踏进病房就看到床边柜上放着一小碟蛋糕,刘姨正用叉子刮掉上面的奶油。
她将车钥匙塞进包里,问了声:“干嘛呢?”
刘姨抬头,笑得很是慈和:“隔壁病房有位小朋友过生日,她爸爸送了蛋糕过来,想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徐定德补充说:“我一把年纪了吃不了奶油,但胃里也想进点甜的,就想着尝点松软的蛋糕胚。”
徐思叙洗完手后出来,倚靠在窗台上,边玩手机边说:“你想吃让家里厨房给你做不就好了,再不济去外头买,操心是动物奶油就给店里打声招呼也行,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徐定德多少知道一些她最近的事情,即使被呛也不冒火,心里头既滋润又平和,真正觉得自家小外孙女改邪归正回头是岸了,所以答话都笑眯眯:“人家小朋友父母一番好意,我总不能浪费掉。”
徐思叙“嗯”一声,说那你吃吧。
病床上的人吃下一口,而后想到什么似的抬起手臂指了指外面的小冰箱:“后来她妈妈又送来一份,说看到我们房间里是两个人,但刘姨的病是一点也碰不了这个,所以那一份就在冰箱里冷藏着,你想吃就去取来。”
病房的床开着,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