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倒也不是真真如面上这般岁月静好,从冬末到美丽春天的过渡日子里,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石之妍闹来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开学时她好像是跟家里人去南半球度假,因为贪玩又不爱上学,所以就在赤道以南多过了几天夏天。听说又在潜水时出了点意外,家里长辈心疼便又拉着小姑娘多留了一阵子,连开学注册章都是旁人着手去按的。
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姑娘大件小件地回到宿舍,一抬眼发现来年床位是空着的时候,还是不出所料地白脸又红脸。
陈禾雨从洗手间出来,瞧见狭窄宿舍里的五颜六色的箱子反应了一会儿,问道:“你回来了啊?冲浪学会没?过阵子小长假去海南教我呗?”
双臂交握划手机屏幕的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来年这学期没来上课?”
陈禾雨“哦”一声,不咸不淡地回:“你不知道吗?她搬出去了。”
三秒后听到很重的一声箱子撞扶梯的声音,陈禾雨扶着笔记本键盘的手都抖了两下,她无意识抿了抿唇。
石之妍电话拨过来的时候来年刚从超市出来,她肩上背着布袋,里面塞着气泡酒和蔬菜。
徐思叙提早打电话说今晚下班早,她要过来。
肩膀被压着,接电话不太方便,另一只手要抱葛女士千里迢迢寄过来的快递,来年扫了一眼后就挂断。
因而那通电话就从她出超市拨到了她到家门口。
徐思叙锁了车后早早上楼来,来年出电梯迎面看到后还讶然一瞬:“你这么早就到啦?怎么不进去?”
背靠墙壁刷手机的人疾走两步抱过她手里的快递,回道:“家门钥匙忘在车里了,懒得下去取,就想着在这里等你一会。”
来年从毛衣开衫口袋里掏钥匙,她很喜欢徐思叙说“家”这个字眼,于是双眸不由得染上笑意,睨她一眼:“不怕我回来很晚吗?”
徐思叙耸了耸肩:“给你打电话了,但老是占线,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跟着挤进来换鞋,歪着脖子在来年颊侧偷了个香,态度不甚正经,“怎么着?把我拉黑了?”
来年让了让身子,说才没有。
就这腰侧让的一下,让徐思叙眼尖地看到了帆布包夹层里亮光的手机。她也没多想,趁人跪在换鞋凳上从鞋柜抽屉里找小刀拆快递,把帆布袋连带着里面的手机一起,带进了厨房。
蜗居有蜗居的好处,宽敞有宽敞的好处,但徐思叙在滑动接听的那一秒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她想自己藏在几平米的逼/仄地方竟然只是为了应付情敌的一通电话。
她没立刻接,先抱臂冷冷看了半晌。
在一通又一通的间隙,徐思叙用自己的拇指解锁了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数目居然已经达到两位数。有些时刻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石小姐的坚持不懈,但耐心与意志力很难与一些天生的、来自命运的旨意相对抗。
滑动只需要零点五秒——“年年,你不在宿舍?我看你床位和书桌都是空的诶,我刚和家里人度假回来。”
徐思叙转了个身,腰靠在桌沿,没说话。
对面人似乎也已经习惯这边的沉默,在僵持几秒后应该是哄好了自己,便继续询问,语气仍不失半分甜腻:“年年,你怎么搬出去住了呀?在哪个小区呢?我今年也想出去租房住,宿舍好不方便的,你可以给我推荐推荐吗?”
徐思叙耐着心思听对面给一个错误对象撒了小半个娇,开口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冷:“石之妍,我是徐思叙,来年跟我住。”她的语气有点生意场上跟人谈再降几个点那意思。
平心而论,石之妍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对面是正主后也没有惊讶太久,再讲话时半点怯也没露:“哦,徐总啊,年年跟您住啊。那您还是住城中那套公寓吗?离我们学校未免太远了些。年年一直失眠严重,加上这学期我们早八还挺多的,通勤一趟不得很麻烦呀?更何况您和她能住多久呀?可以到她毕业吗?”
连环问题问得其实很有水平,字字句句都是不动声色的亲昵与挑拨。
挺会耍小聪明一小姑娘。
徐思叙面色淡下去,她不太吃这套,也早过了会被轻易离间的年纪,这桩对她而言算是有点过分小家子气的差事这会儿做起来,还是得斟酌斟酌措辞,免得有欺负小朋友的风险。
她等对面人讲完,又暗自晾了她一会儿,觉得对面人的心理防线被这点微妙空白攻得差不多了,这才回话,声音较小但吐字清晰:
“石小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按道理讲你我也是平辈,但你父母称呼我与你那句‘徐总’也没什么不同。我长你几岁,与你进行口舌之争实在难看,传出去也比较跌份,所以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希望你往这个号码来的电话也是最后一通。我不知道你们在学校如何如何评价我与来年这段关系,但至少在我爱她的当下,我是真真切切将她捧在手心里,走一分就是一分的路,容不得旁人置喙。经议我与她任何一位都是对我们彼此爱意的轻慢,这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