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周导演在片场角落举起手,招呼了一下舒环屿,“最后这个表情我们再来一次,要再麻木一点,虽然伤心,但更多的是麻木,已经习惯了不被母亲重视的人生,所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你在伤心之余,更多是觉得理所当然。”
舒环屿点点头,又来了一次。
徐厚扮演的是她剧中的继父周安雄,在剧与电影中常常演坏人,《疑城》中同样扮演侵犯继女的坏人,长期的“坏人”印象让许多观众一看到他就心生害怕,只有同剧组的人才知道实际上徐厚和蔼可亲,对有潜力的后辈十分提携,是位让人敬仰的好前辈。
他还未上场,坐在椅子上和一旁的经纪人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这个小姑娘演技不错,以前没见过,比好多流量强多了,也有灵气,说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
正巧站在他身后的柳瑶撇着嘴,转过身朝着没人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反驳前辈,鼻子里轻哼了声,不服极了。
徐厚准备进入镜头,将身上的棕色皮衣拽了拽,一歪头就将刚才的温和儒雅换成了副眯着眼十分油腻的笑脸,抹了把脸,进了家门。
“依依,今天煮羊肉啊?”
一撇头,看到家门口有双白色的帆布鞋,“这是谁来了?”
刘依依将煮羊肉的锅盖上盖子,端了个果盘出来,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还说呢,那扫把星回来了,谁知道今年暑假放得这么早,刚好赶上月月生日,算了,一会我给她点钱让她出去吃点,别让月月碰见,省得小姑娘吃醋,我在网上看到好多人说现在的小孩不喜欢有兄弟姐妹”
周安雄按住她的手,嚼着嘴里的圣女果,“不用,多见外,咱们虽然刚领证,那也是一家人,月月也知道家里有个不回来的姐姐,总得见的。”
“你啊,每次都向着她说话,她当年出车祸把我们好好的一家人给克死了,姥姥姥爷为了她走了,她自己倒是没事,不是扫把星是什么?你就向着她吧,别让她给祸害了!”
“迷信!”周安雄端着果盘站起身来,扯得椅子在地面上尖锐作响,“你忙你的去,我去见见她。”
房门年久失修,锁早就坏了,门内却装饰得漂亮极了,hello kitty的玩偶摆了整个床头,墙纸都贴了粉色点点的图案。
这不是她自己的房间,宁阑许不知道该坐到哪里,连行李放哪里都不知道,站在那思索了会,倒是站累了,索性暂时坐到粉色的床上,还总觉得坐不安稳,像个客人似的。
刚坐下没多久,房门开了,她竟下意识地站起来。
周安雄笑眯眯进来,手里端着几个圣女果和小橘子,站到她面前。
“你就是小许吧,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你,你妈说你懂事,平时不给她添麻烦,特意让我拿进来给你吃,别饿着了,垫垫肚子。”
宁阑许面对叔叔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他恶言相向她反而知道如何应对,眼睛看着地上揉搓着手指,半天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动作。
周安雄粗壮的手指捏起一个圣女果送到她嘴边,压低了声音,“来,吃一个。”
宁阑许抬手,“谢谢叔叔,我自己吃。”
那人却不让,坚持将水果送到她的嘴边,甚至硬往她嘴里送了送,“跟我见外什么?我跟你妈结婚了,咱们是一家人,我喂你有什么不对?”
宁阑许眼睛瞥向一侧,“这不是我家。”
周安雄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又把水果从她微张的口中塞了进去,手握上她的小臂。
“吃,这才对,一家人不用见外。一会一起出来吃饭,今天你妹妹生日。”
待她转身走了,宁阑许迅速抽出纸巾把圣女果吐了出来,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干呕了片刻,快步地从餐桌路过,生怕被人抓住似的离开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卡!这一段不错,感情到位,铺垫得非常好,感谢二位,也感谢妈妈!”周导演朝扮演刘依依的李知雅点点头,后者摘下围裙,笑意盈盈:“我才几句词,是二位配合得好。”
片场里的气氛一下子缓了下来,从剧中的紧张气氛脱出,有了刚才的对比,反倒显得其乐融融。
片场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我觉得刚刚小舒吃圣女果那一段,表情很不自然,只有我这么觉得吗?”
众人回头看向柳瑶,她满眼无辜,“可能因为我演过这样的角色,我觉得她的表情不应该这么生硬。”
周导迟疑了一下,舒环屿暗叫不好。
万一她觉得柳瑶说的有道理,自己岂不是要再演一遍被逼吃圣女果的戏?那一段戏份正因为徐厚前辈演技太好,让她感到无比真实,同时却是无力和恶心,因此她演得认真又努力写实,不想再多来一次。
周安雄皱眉,“那一场是和我的对手戏,她表现怎么样我是清楚的,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表情生硬才是最正常的,我觉得这一段可以过。”
“是的啦,我刚刚看着也没有什么问题,”李知雅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