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之外,仪仗侍卫皆侍立,车辇盘踞在道路正中央。
远远见到衣角便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道:“奴婢/卑职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云姜淡声道:“平身吧。”
“谢陛下——”
人群两分,让出一条道让帝后登车,皆是垂目。
从冷宫大门出发的车辇迎着遥远的天光,一路向外行驶。
上朝总是枯乏无味的,一般只有一两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讨,剩下的都是再说一些蒜皮小事。
好比今日,说起清明时节将近,命礼部拟定祭祖事宜后,便没什么大事可商讨。
就算有,说完之后还是得各个大臣下朝后递折子进英政殿待理,除非是十万火急的突发事件,一般不会当朝做出决定。
朝臣们为了表示他们真的有在干活,没有尸位素餐,竟说到了后宫上。
说三年孝期已过,中宫仍未有孕,便谏言希望重启选秀,选些女子充盈后宫。
云姜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言说现在景朝百废待兴,国库尚未丰饶,无心铺张浪费。
至于选秀,以后还是能免则免,实在大动干戈。
云姜并没有斩钉截铁拒绝这种事情,都是圆滑的狐狸们,老狐狸大狐狸小狐狸,互相留一线,懂的都懂。
不能显得太忌惮陆家,也不能表现得太亲近陆家。
陆家上下是忠心耿耿,但也仅代表陆帅父子几人。
陆氏全族上下便有几百人,若是有人借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耍威风,也是陆帅和云姜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于是大臣们都懂了,反正今年内都不打算提起这件事情。
其实他们也只是隐约听说帝后疑似感情不和,就想问一句。
毕竟皇后是陆帅之女,若是感情不和,刻意疏远,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陛下想要收回西境兵权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没有这种意思。
不过没钱是真没钱,云姜现在就是表面光鲜,手上银钱不多。
哪个皇帝没有属于自己的内库,攒点零钱什么的?
偏偏云姜没有,先帝自己也是过得紧巴巴的,生前还被云姜逼着翻案,他很生气就全部带进帝陵里了。
一个子都没给留下。
群臣纷纷张嘴夸赞,托陛下英明治理,现在已经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云姜也不能自满自得,还得谦虚一波,说自己还需努力,效仿先祖,继续延绵景朝国祚。
最后就互相夸留名青史,共创富饶盛世,说到嘴巴干的时候才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互捧。
中场休息一会,云姜便盯上了全程沉默不语的瑾王。
他一向很热衷于参与这种事情,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瑾王。”云姜出声点名。
垂着眼的瑾王回神,出列道:“臣在。”
云姜唇角微翘,她对着瑾王总是温和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这种温和此刻让瑾王不寒而栗:“前些日子有意图祸乱民间的小人肆意散播谣言,堇弟又自告奋勇,说要为朕找出传唱歌谣的凶手。”
云姜目光落在瑾王神情微变的脸上。
“你总是能为朕带来好结果,这次结果如何?”
群臣微微骚动,他们已经刻意不去提这件事,生怕触怒女帝。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城里因为找凶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不是女帝的人,竟然是瑾王的人?
想不到瑾王看着温善,办案手段还挺狠辣的。
被各种目光包围的瑾王脊背微僵,他没想到云姜会当众询问这种事情。
给瑾王扣回属于他的帽子后,云姜便退朝。
云姜身在宫中,又是天下之主,怎么可能将目光只囿于宫廷之中,而不在意人间。
以前瑾王借着给云姜办案的幌子给她抹黑了不知道多少层,收拢多少人心,摆足了只是为陛下办事的清白无辜脸面。
他也是好本事,连仇视当今女帝的三王余孽都能收归麾下。
不过想也知道他对那些人允诺了什么,左不过是让女帝不得好死,最终也算是做到了。
本来他还打算召集翰林院编修们再次修史,亲自给女帝写传,加大抹黑力度,让她万年遗臭。
但因为乌蛮国人提前攻破国度,末帝臣哪敢惶出逃,乌蛮国人焚毁整座皇宫,烧光了那些刻意构陷的纸张才没有成功。
瑾王吃了个哑巴亏,满嘴苦涩地往外走去。
那往日与瑾王有几句聊的朝臣们都不约而同绕着他走,毕竟这位是真的能对妇孺用刑狠心人。
既然陛下不知情,那不就意味着以往的事情也是由瑾王全权处理?
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总会叫人提起几分警惕与怪异的情绪。
反正不是什么实权王爷,也不用太敬着捧着。
以往被瑾王借着女帝的幌子侵犯利益的人可不少,倒是显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