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又不一定会回来,为什么要跟你说?”沉默的云娟忽然发话了,轻轻地放下没怎么动过的饭碗。
当凤凰女从良了15
饭桌上强装出来的热闹终于沉默。
对方与云姜相似的双眼直直看向她,区别在于她的黑色的瞳孔更大更圆,眼中情绪似是控诉,似是讥讽。
神情倔强的少女强行掰着口音,咬着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是想你回来继续跟家里拿钱,还是巴望你回来让我嫁人拿彩礼去?”
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云娟站起身,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便出了门:“我吃饱了。”
云妈并不是个擅长孩子间矛盾的人,尤其是对着从小就很有主意的大女儿,连忙解释道:
“小娟她不是故意的,你没回来的日子她也很想你的,前天的电话都是她主动打的”
云姜说:“我知道的。”
开头那句低骂就是云娟的声音,只是没想到通讯的对方并没有给家里的号码做上备注,还语气分外陌生地询问是哪位。
着急解释的云妈语塞:“那”
云姜转回头,看向外貌比实际年龄大许多的云妈:“但那时候确实是我错了,这种话就不应该说出口。”
这回云妈也没法说话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何尝不难过?
堂屋里腰背挺直的云姜也没有错过门口骤然停住,又复起的脚步声。
有别于城市的热闹,饭后的乡间基本陷入静谧。
洗完澡的云姜搬个小凳子在院子里吹风,手托着腮,将半干的头发撩到背心处晾着。
云妈习惯早睡,吃了药就睡着了,属于她的房间的灯早已熄灭。
天上繁星点点,在深蓝近黑的天幕上连成一片,形成神秘且灿烂的星河,向地上人间展示它的盛大绚烂。
云姜看着好看,郁燥的心情稍平,摸出手机对准天空给拍了下来。
刚发送没几秒,陆沅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了。
“记得她明天要早起跟导师汇报来着”
话是这样说,云姜的食指还是诚实地点下接通键。
心有灵犀般的,屏幕内外都传出同一句话,异口同声道:“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去睡?”
两人也一愣,又同时笑了。
看见脸的时候,云姜莫名有一天的疲劳尽数消失的畅快感,双眼微弯。
“沅沅。”语气微沉。
屏幕对面的陆沅也是刚洗完澡,干发帽包着头发,宽松的米色睡衣笼罩在瘦削的肩膀上,白皙的脸上被热水熏得粉白,甚至还能看见湿润的双唇微张着,蒙着水汽。
看了看云姜的表情,陆沅忽然捂着脸说:“哎呀没化妆好丑,不给你看。”
“沅沅”云姜又喊了一声,语调拉长。
“怎么啦?”陆沅调整了一下手机摄像头,顺手解开干发帽:“你怎么有时间跟我说话呀?”
云姜换了个姿势,下巴抵在膝盖上,目露疑惑:“嗯?”
“我们两个又一样了,都在晾头发。”陆沅幼稚地比较一番后,才说:“我以为你回家就要跟妈妈和家人说话,没空回消息。”
语气变得委屈,陆沅垂下眼小声叨叨:“因为这个我一天都没敢给你发消息,还不是怕你没空回,就我孤零零的挂在那,看着难受。”
云姜豁然开朗,才想明白自己也是在害相思病。
聊了一会,云姜眼见着时间不早,就提醒陆沅应该去睡了。
“那你呢你是睡不着吗?”陆沅说。
“我等等就进去了,在这里再坐一会。”
事实确实如此,云姜没否认,并把理由归咎于有点认床。
陆沅听罢,捧着手机站起身。
一脸茫然的云姜就看着她操作,对面光线忽然大亮,等摄像头平稳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人已经站在练琴房里。
陆沅笑着说:“明天要跟导师汇报一下训练成果,先拉一遍给你听,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已经做好保养的小提琴被取出琴盒,抵在肩颈处,另一手执弓,眼微微垂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表情就变得专注而圣洁,手开始动了。
舒缓的小提琴倾泻而出,悠扬乐声装满了不大的院子,伴着耳边的蝉鸣蟋蟀振翅声,像是静静流淌的月光。
其实以云姜对音乐的鉴赏水平来讲,最多只能分清好听和不好听,什么技巧手法,什么感情韵律,她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件事很明显,陆沅故意借此机会哄她,借乐传情。
陆沅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从未有过主动哄人,还是用乐曲安抚,心里的情绪不知该应该说是难为情还是跃跃欲试。
即便是表演了千百遍的演奏者,今夜好像又变回了第一次上场的小孩,正紧张地完成表演。
在这只有一位观众的演出中,她将狂跳的心跳声藏在抒情温柔的乐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