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谷在看戚风蛋糕的做法,视线没移开,“关注什么?”
几秒后落到郦安筠的发顶,笑着说:“你……吗?”
这个笑都像是嘲笑,郦安筠狠狠踩了她一脚,跑了。
当年郦安筠的恨铁不成钢只是个开始,后来虞谷高中踩线和她上了一个高中,但靠成绩分班,两个人是1班和12班的距离,隔了两层楼,斜对角。
好像就是从那个节点渐行渐远的,不一起吃饭,不一起放学,大学不同城,她们就这么失散在本该千丝万缕的人生里。
她依然闲不住,学习要完美,工作要完美,工资拿来买她自认为完美的东西,认为能配得上自己,自己喜欢的也只会是闪闪发光的完美对象。
沈愿给郦安筠介绍过好几次,她自己再吹毛求疵也知道感情不讲道理。郦安筠是工作之外什么都不讲道理,工作可以和她势均力敌的她嫌弃人家不会做菜,会做菜的她嫌弃对方长得够闪亮。
老朋友的人脉都快被她点成了炸开的炮仗,沈愿最后忍无可忍,在某天吃饭的时候问:“郦小姐,请问你要的理想型。”
“身高超过178?女生,女生啊!你知道自己多高吗?”
“要单眼皮,但不能是死鱼眼,什么东西啊?!你给我一张参考的明星?我没认识这种颜值的哈。”
“年薪比你高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一定要会做饭会做家务?你不是自己有钱请保洁吗?”
沈愿说着说着都笑了,“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人工智能还没发展到这个地步。”
“知道什么叫理想型吗?理想。”
开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的沈愿主营各种展览,她大学读的是艺术品收藏,实际也算半个改行,都是烧钱的专业。她见过很多人,成长环境中也有不少优秀的同龄人,郦安筠的要求太过具体,具体到像是有精确参考一样。
沈愿咬牙切齿:“你故意整我?心里有人求而不得?”
郦安筠没被戳中心事,她真的很少想起虞谷,事业太忙,哪怕出差间隙看着飞机窗外的云层,她脑子里都是各种落地的方案和执行,还有熬夜过后骤然放松的头昏眼花。
她茫然地抬眼,不算夸张的假睫毛刷过之后根根分明,她和沈愿都符合当前环境的奢华,实际上她的土壤并不在这里。
在扬草那栋排屋,是门口泡沫箱种上的韭菜和香菜种子,在新年热闹的屋外露天打牌人群里那个人不经意的一眼里。
郦安筠问心有愧,说话都没那么有底气:“我心里……没人。”
她长得的确漂亮,也会打扮,一开始沈愿也不知道她老家在那个并不出名的山疙瘩。
郦安筠像会最大程度汲取养分的蔷薇,她艳丽夺目,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吸引什么样的人。
头发稠黑及腰的沈愿笑而不语,没戳破她此刻分明带着眷恋的眼神。
几个月后,郦安筠进了医院,她辞职了,沈愿来探望她,得知她要回老家休息也不意外。顺势打了一个预防针,说自己准备拿下的项目。
果不其然她拿下了项目,选择分一半给郦安筠。
扬草这个地方衣食住行的风俗展,内容由郦安筠操刀,但她也要跑各种能搬到博物馆里的装置倒模,说是总策划人也不为过。沈愿倒是没让她这么辛苦,说会派人来的,郦安筠方便就跟,不方便在家远程指导也可以。
但郦安筠天生劳碌命,这几天都为了这件事头疼,田兰月很清楚,她拿出手机点开虞谷的微信名片,“你加她微信问问。”
“走的时候她还说过两天要去赶白事呢,什么吹拉弹唱的人她也认识。”
田兰月隐约察觉到这两个人发生过什么,郦安筠对其他人的态度和对虞谷不一样。
她没问,只是顺水推舟。
郦安筠正要顺着这个台阶下,这个时候微信多了一个新联系人红点提醒。
来自虞家厨房:我是虞谷。
没别的了。
田兰月凑过来看,笑了一声:“虞谷真是的,这么看不起我。”
郦安筠哼了一声:“她让你加我的?”
妈妈摇头,笑得像是看透了一切:“她让我别勉强你。”
郦安筠点了查看,除了第一行我是虞谷,对方还发了一句——
我要去你外婆那拿点东西,你要一起吗?
第六盏灯
田兰月就坐在郦安筠边上,自然看见了虞谷的这条消息,她问:“你晚上不是有同学聚会?”
话音刚落,虞谷又发了一条:我问过柯渺了,她说你们没有聚会,只是要一起打羽毛球。
郦安筠:……
柯渺故意的吧。
坐在一边抱着猫的亲妈笑了:“我就知道是骗我的,你和小柯都想早点回来编个理由吧。”
郦安筠嗯了一声:“你们太能聊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虞谷,手指点着屏幕常亮,犹豫得很明显。
田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