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墨行舟倚着栏杆,目光欣赏地看向下面,柔声说:“这是我送你的,是不是很壮观?”
荆澈早有心里准备了,他看着这一幕,内心竟然十分平静,“这不算,顶多是恩将仇报。”
墨行舟弯起眸子:“那你说,什么才算?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说过了,先欠着。”
荆澈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脸上,古井一样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仿佛在讲什么山盟海誓般,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还。”
解脱
深夜,芳菲盛仍旧一片灯红酒绿,丝竹管弦里溢出醉人的曲子,甜腻腻的声音回荡在高楼上,不管是衣冠楚楚的书生公子还是贼眉鼠眼的霸王混混,皆沉浸在的温柔乡中。
“哎,爷,进来嘛,今晚登台的可是我们我们解襄姑娘~”
嘈杂的人声中,打扮浓艳的老鸨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身后几个姑娘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柔弱无骨地攀附上即将走向对面大门的人的胳膊,娇滴滴地哄劝着。
老鸨拉长调子,见怪地“哎哟”一声,“醉花荫里有什么好看的,她家哪个姐儿比得过我家解襄?三爷,您就说说,现如今若没见过解襄一舞,哪里还在能在这万俟城的显贵中抬得起头?”
那人被几个姑娘哄得晕头转向,听见“显贵”这俩字,又一咧嘴,露出满口金牙,可语气还隐约带有埋怨,“解襄一舞,千金难求,那能不好看嘛?可是妈妈呀,我上次一掷千金,却连解襄姑娘的衣角都没看清呢?金戒指还给挤掉了仨,不值当,不值当。”
“三爷您在乎这点小钱?”老鸨娇笑着上前,讨好地贴近他耳朵,悄悄道:“上次是我不好,今晚保管给您安排最靠前的位儿,价钱嘛,我只收您一半儿,您看如何?”
三爷眼中放光,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还未等一口应下,便被打断。
“半价?给我们公子也来个。”
声音是个陌生的,老鸨上下打量他一眼,果不其然见眼前一个眼生的公子,那公子俊俏白净,衣着华贵,一把扇子悠哉地摇,瞧着却傲慢恣睢。
他带着个嫩生生的白脸小厮,下巴能昂到天上去——方才便是这小厮在说话。
老鸨看一眼黑了脸的三爷,为难道:“哎呀,三爷是常客”
冷傲的公子扇子一收,从鼻腔发出一声极其不满的冷哼。
主子一句话没说,眉心一点朱砂的小厮却厉声呵斥道:“什么常客不常客,分明是狗眼看人低,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你这般厚此薄彼,还妄想让我家公子做常客吗?公子,要不我们去对面那家?”
老鸨脸色一僵,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转。
虽没见过这位年轻公子,但看着通身华贵的模样怕不是桑洲其他城池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三爷虽不好得罪但也不是不能得罪
“好说,好说,新客也是要优待的,”她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推了下身旁一个姑娘,:“鹊儿啊,带客人进去,好好招待诶三爷,您留步啊”
——
梳妆台前,女子正被簇拥着上妆。
她肩上笼着一层流光溢彩的薄纱,端正地坐在镜子前任她们摆弄,一动不动,仿若在后背撑了一把戒尺。
妆容被一双双巧手画得媚态横生,可是女子眉间浅淡的愁云却让这妆容效果减了大半。
无人察觉之际,一只软糯光滑的活物突然跳上了她的腿,她吃了一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挥挥手遣散了众人。
“担心什么?”一道影子自屏风后的角落里露出一角,在地上渐渐变长,镜子里映出一张娇俏可人的笑脸。
她的眼眸呈现琉璃一样的红色,声音轻快,“放心,本姑娘护着你。”
解襄在镜子里冲她温温一笑,又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无奈地指着腿上的蹦蹦跳跳的小东西。
“啧,”红眸女子看见那东西,一脸烦躁,嫌弃的伸手,只有两条小短腿的水噬蔓残端便被一股强力吸了过来,悬浮在她手掌下弹来弹去弹出各种形状,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着。
玩够了,她才停下,白它一眼,“没用的东西,一出事就知道来找我了。”
水噬蔓哆嗦了一下,怕被捏碎,不敢碰她的手。
解襄指了指窗边的软凳,示意她坐下听。
水噬蔓的残端跳到桌子上,焦急地比划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它样子太滑稽了,好久后才传达出了残缺的不全的几个字:
救,桑洲,魔尊。
红眸女子接收到后瞬间脸色一变。
魔头来了桑洲?
她知道水噬蔓一直在桑洲北部一带活动,那么说明魔头现在还桑洲最北?魔头数十年未曾出过魔域,他要去哪?
管他去哪,如果真让自己遇见他
徒弟犯下的错,就由你这个当师父来代为偿还吧。
她恨恨地想着,眼中盛满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