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澈却没有回答他。
墨行舟也不自讨没趣,他瞧着金乌西坠,夜幕蔓延,手中聚起一大团魔气,猛地砸向天空。
砰——
白光骤然亮了一瞬,墨行舟捂了一会眼睛,看见荆澈站在面前,脸色铁青。
他硬生生把那团魔气给拦了下来。
“你又干什么?”
墨行舟笑,“我是魔头啊,不搞破坏怎么行?”
荆澈斩钉截铁道:“你想把怪物都引到客栈来。”
墨行舟倒是惊讶他竟然猜准了,“对,所以呢?打算阻止我?”
荆澈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抿着唇,不言不语地盯了他半晌。
“不,”他手中释出纯净的银白灵力,缓缓蜿蜒在两人之间,“我的灵力包裹你的魔气,可以不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
墨行舟默了片刻,“你确定?”
荆澈点头,怕露馅,灵气又放出来更多,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好得很。”
交战
西山重岩叠嶂,在戌时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倦鸟归巢,山林陷入死一样地寂静里,忽然突兀地响起簌簌声,好似有人踩过枯枝时的动静。
“师兄!师姐!”楚少轩大喊一声,周遭伸手不见五指,他浑身戒备,手中的剑攥得极紧。
呜噜呜噜——
“少轩让开!”赵淮山大喊一声,从一棵参天大树上俯冲而下,剑影乍现,闪出一道金光,偷袭楚少轩的水噬蔓瞬间被劈砍成两半,断裂处咕嘟咕嘟泛着乌漆嘛黑的液体。
楚少轩惊恐地往后跳了好几步,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这玩意怎么这么难缠啊,狗皮膏药似的,弄得我浑身脏死了,师兄,你和师姐那边是杀完了么?”
赵淮山脸色凝重,身上也全是黑漆漆的污点,他袖中飞出一只葫芦,将葫芦里的液体抹在剑刃上,“没,我和温若沿海岸拦截,发现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入水逃窜的迹象,只一个劲儿往西边跑,温若已经赶去和萧师弟他们会和了,对了,穆风扬呢?”
楚少轩撇撇嘴,“他呀,早跟我跑散了。”
赵淮山皱眉,“跑散了?这怪物不好对付,他孤身一人怕不是出事了,你跟我一起去找他。”
楚少轩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
另一边,赵温若一连斩杀三只水噬蔓,突然皱眉不解道:“萧师兄,脏东西都在原路返回。”
粘稠的黑汁顺着萧郁手中的剑刃缓缓滴落,他目光沉沉,盯着他们来时的那片天空,若有所思。
如果没看错,方才那里闪过了一道极为强烈的剑光。
水噬蔓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排山倒海地向客栈涌去。
萧郁御剑而起,像一只离弦的箭,蓝色流光紧咬在剑后,“追。”
——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某个角落里,一只受伤分叉的触角从水噬蔓上自行脱落,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东南方向奔去。
墨行舟倚在客栈三楼的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铺天盖地的黑潮,以及紧跟在后面的,那几道御剑而来的身影,仿佛终于寻到了一丝乐趣。
屋里没点灯,在这浓墨似的黑夜里,唯一的光点只有院里几只陈年旧灯笼,色泽暖黄,让他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给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想必是在思考待会儿怎么添乱子吧,荆澈无意间瞥见那张脸,便将他往坏处想了个彻底。
“待会儿别添乱。”他冷冷地警告道。
他不像迟岸,相信探灵的结果,探过灵之后便断定墨行舟没被夺舍,他只相信他自己,他不信世上能有谁比他更了解墨行舟,墨行舟就是变了,但他却一边猜测着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可一边又时常怀疑自己的推论,这矛盾苦恼的一点完全是由于这个人的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造成的。
奇怪极了,若他还是魔头,怎么会性情大变,以前的他残暴不仁,现在却屡次救人,放在以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他若不是魔头,为什么还要给仙门下绊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么。
墨行舟看过来,眼尾懒懒地挑起,蓄着一点迷离的灯光,“好。”
荆澈一怔,他本没想到他能答应得这么痛快,然而一想到他如今的行事作风,又冷哼一声,“口说无凭。”
墨行舟来到他身边,支起下巴,歪头盯着他,眼中似有疑惑,“那还要我如何?不如给你立个血誓?”
荆澈瞧着那双眼睛,没由来地不自在,不等他说话,墨行舟又笑了起来,“若我轻易起誓,你又该觉得魔头肯定言而无信,不该浪费口舌了。”
荆澈噎了一噎,干巴巴道:“我不过提醒你一句,说什么做什么还不是在你。”
墨行舟眨眨眼,奉上双手,慢悠悠道,“不是啊,你若信不过我,可以把我锁起来,反正我如今不能暴露魔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