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微橘,将深深浅浅的墨色渲染作眼底渐次的斑斓。
许多装作忘记的过往,被跳动的光影投放成反复播放的人生。
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她重要的东西,最终都会被完颜雍夺走?
没有被温柔拥抱过的记忆,生下来就住在高墙围起的院落里。
院内有参天的桂树,每逢八月,桂子飘香。
金黄的花簇风一般地飘落,为她白色的锦衣渲染曼妙的花色。师父笑着说,这叫做锦上添花。不知为何,这个词飘入胸口,令她有被击中要害般的震动。
安静又寂寞的世界中,她所拥有的,只是来来去去一位又一位的师父他们性格不同,身世各异,所教给她的也完全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是他们都不断留给她同一件事物——离愁。
认生的孩子,从熟悉一个人到喜欢一个人,到习惯一个人,要花费很久。
但每当她习惯了生活中固定的某个人,这个人却要在接下来微笑着告诉她说:“如雪,该是告别的时候了。明天开始,会有新的师父来教你要好好地生活哦。”
温柔的手指抚过长发,然后这个人转身远走,一个、又一个每个人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小小的她曾抱着双膝缩在桂树下抹着眼泪叮咛自己,再也不要喜欢别人了。再也不要对特定的人产生特定的感情,因为他们都并不属于她呢。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向往,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
忍受这样的日子,除了她别无选择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爹爹。
爹爹偶尔会来看她,如果她表现得很乖,就会对她温柔地微笑。
她问师父:“要怎样才能让爹爹更喜欢我?”
师父说:“你要成为一个强悍的人。因为你有一个使命,要做一个强悍的影武者。”
“影武者是什么?”
“是保护某个人的人。”
“我可以选择要保护谁吗?”
“不可以”师父目光悠远轻轻叹息,他说:“那种事,总是一早被决定好了的。”
“”“不要难过,如雪,你一定要想办法喜欢你保护的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更痛苦。”师父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当时的她,还不懂痛苦是什么含义。她会沉默,只是因为她不理解什么叫做“一早被决定好了”
她还没有踏出过这道高墙,为什么会有人铺设好她要走的道路?她搞不懂。难道自己的命运不是由自己决定?
直到那一年。
明亮一如水晶的澈蓝天空下,她见到完颜雍。
爹爹说:“如雪,这是哥哥。”
于是她便知道这笑得好看的少年,便是她要保护的人了。
一切因果,由此展开。
她曾经有过许多困惑。
比如同样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完颜雍生来拥有一切,她却要成为他的影子。比如她本是王侯之女,即使庶出,也不该落魄江湖。
爹爹说:“这统领天下的帝王本该是我!一切皆是命运弄人。但即使我这一代输了,在我的下一代,这个愿望也一定要实现。雍儿和你一定可以替我实现!”他慷慨激昂重拍栏杆。
而她跟在身后垂睫不语。
每个王侯都觉得自己才是天下正统的继承人,大家夺来夺去,经年上演恩怨情仇。她不屑于爹爹的愿望,却更不屑于自己卑微的渴求
她渴望亲情,即使这亲情混杂并不纯粹的物质。
因此只要是爹爹的话,她一定会听。
她一直很努力,从来没有人知道,花如雪不仅是水月宫的宫主,她更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大金国的长公主。
一个公主对帝王而言毫无用处。
而水月宫主则不同。
完颜雍在明,她在暗,她一直行走江湖,多方笼络,其中苦楚,这些年来,她从没有向完颜雍提起过。即使不说,他也应该懂。
没有花如雪,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完颜雍。
她是他背后的基石与力量。
她的人生,只是为了他而诞生一样。
“锦上添花”
他是那方锦,她是那朵花。
虽然给别人添加了富贵喜庆如意吉祥,也依旧只不过是附加品罢了有谁会注意她一身新伤旧恨她满腔悲喜离合
爹爹过世的早,没有等到完颜雍身穿龙袍替他实现愿望的那天。
但他直到临走,还拉着花如雪的手,迫她立誓,要帮完颜雍夺取天下
就像一个咒语。这么多年,化解不开。
她不是妹妹,而是臣下。以这样复杂的身份,站在复杂的立场,皇后恨她,以为她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完颜雍的外宠。朝臣猜忌她,因她以一个江湖女子的身份干预了大金帝国的运作。完颜雍呢
这个哥哥是怎么想花如雪不想知道。
她只清楚明白地看到,即使明知苇八对她而言是特殊的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