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际,真气破空,斩断一缕青丝。
事发突然,待到苇八出手。
那把钢刀已架上花如雪的颈项。
“不要动。”
陌生的声音,花如雪细细分辨,认定从未听过。
自己与苇八由水月宫秘道而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事前便埋伏在此也说得通。但这个能解茶蘼之毒的人,乃是自己以前无意中结识的朋友,连乌羽也不知道,又怎么能防患未然呢。
她心头正一片混乱。
却不料听到执刀的人大声喝道:“你们这对男女,半夜私会,想必不是好东西。定是约好私逃!不想她死,便快交出金银细软!让本大爷替天行‘盗’!”
花如雪险些栽倒,原来只是不巧碰到夜行的江上飞贼。想是看这小船精致,动了贪念。她含笑望去,却见苇八神色僵硬。心知他是挂念自己安危,却也觉得这个人全无趣致,一个小贼怕来做甚。
“谁说我们是半夜私逃?”花如雪咳了一咳,轻言细语“我们二人本就是夫妻呢。不知道这位君子又是替天行的哪门子道?”
那匪徒一怔,想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形。
花如雪抿睫弯唇,眯眼一笑。
“不过钱财本是身外物,若能破财免灾,又有何妨。相公,你便把你那私家都拿与他吧。”
一声相公,本是调侃苇八。
花如雪故意说得妍婉曼妙,与平素傲然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
苇八却默不作声,手指青筋浮起,并不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笑话。只是依言探入怀中,拿出锦袋,掷在夜盗面前。
强人正要伸手。
江面忽闻琅琅歌声踏破寂夜寒声。
有人紫衣长发,足点一江碧水,竟从岸上一路踏水凌波,直奔这江心小船。此人身姿轻盈,如月下蝴蝶。
待到近前,只见他面似冠玉,清神俊骨,竟是个潇洒美青年。
三人都被他奇异身姿所吸引,而这人滴溜溜在水面一转,骤然袖中飞出一物,直直击中贼人门面。
花如雪眼睛一眨,青年已跳上船来“等这贼子已有数晚,终于让我抓到了!在下是本城捕快,江玉郎,搅扰两位月下良宵谈情说爱了。”说罢,竟露齿一笑,一手抄起地上的锦袋,掷回给苇八。言罢,也不多话,揪着那强人又飞出小船,原来他手上系着一条绳索,刚才一抛,已套中贼人脖颈,沿路只听得那贼人哀嚎救命,大半身子都沉在水下,脖子又被勒得喘不上气。那位江玉郎还要不时踩他一脚,以做垫脚物。花如雪看得怔然。
一来一去,不过数秒之间。却几起几落情绪绷得满满,花如雪原本就因中毒失去力气,此时更觉得身上绵软。大开的窗子吹入凉风,让她昏沉的大脑恢复稍许清明,乍然回眸间,却只见苇八站在原地,脸色竟像撞到鬼一般,无比难看。
她想要笑他少见多怪经不得事,却觉胸口一滞。
“宫主”
昏乱的视野中,只见有人一个闪身,身法快捷地抱住险些栽倒的她,大大的手摸上她适才被刀划过的断发,喑哑却温柔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她闭上眼,唇边漾起一丝微笑。
为何要说对不起?
是因为无法保护她还是因为不能、不能回应她
想到适才半真半假的试探,借机叫他一声相公,他却僵硬毫无回应的表情。胸口压下去的毒,背上未痊愈的伤,竟一齐发作,让她原本没有受伤的心,也不可抵挡隐隐地痛了起来。
开到茶蘼花事了
也许情之一味,才是最难解的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