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处熬到如今,是一件多么不易之事。
半晌,陈意道:“你所言,我会遣人去查证真假。”
赵筠元一愣,而后点头。
辛月的话确实让人动容,可到底真相如何也不能光凭她这一面之词来论断,所以便不免要查证一番了。
先确定了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再来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这才最为稳妥。
辛月也并未因着他所言而表现出慌乱模样,反而已经平稳了心绪,她将目光放在了赵筠元的身上,忽地开口道:“你倒是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赵筠元这一夜睡得很是不安稳,大约是因着见了辛月的缘故,让她夜里又梦见了北岐。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
梦中,她被贺宛的人押着投入了兽笼中,拿着一柄并不锋利的匕首,与那只通体雪白的山猫搏斗。
在她找准时机,终于将那柄匕首刺出去的瞬间,匕首却消失不见。
她慌乱无措地四处寻找,可却怎么都找不着。
眼看那只山猫便要扑过来,她只能恐惧的闭上了眼睛,而后惊醒过来。
一身冷汗。
她大口地喘息着,直到感受到外间有些刺眼的光亮,她才终于平稳了心绪,已到了起身的时辰。
她像往常每一日一样,起身熟练的洗漱,挽发,而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间,新栽了一片开得正好的红梅。
赵筠元愣住,现在不过五月,哪里来的红梅?
可是……
她脑中不由得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时候也并未到梅花开放的时节,却也有人在她过得最煎熬的那段时日,往她窗前放一束新折的红梅。
就与眼前这片红梅无异。
赵筠元正胡思乱想, 却听身后传来清墨的声音,“想些什么呢,这样入神?”
赵筠元被她唬了一跳, 无奈道:“在看这片红梅呢, 这个时节,怎么梅花就开了?”
清墨想起昨夜某人的话, 不由得暗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面上却正色地做了解释:“这是奉川前些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说是四季都能开的, 就这一颗,大约要这个数呢。”
清墨说这,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赵筠元乍舌道:“四十两白银?”
清墨摇头道:“是黄金。”
赵筠元看向这一片红梅的眼神顿时变了,“看来这上边开着的不是花, 而是金子啊。”
清墨表面应着, 心里却忍不住道:“还不是某人为了哄你高兴?”
这法子虽然费银子, 可毫无疑问效果却是不错, 赵筠元瞧着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这银子花着, 竟也不算太亏。
陈俞确实依着贺宛的意思, 索性免了选秀这一流程, 转而直接选了几个朝臣的女儿入宫。
这便省去了不少麻烦。
左右贺宛那副样子, 陈俞也无法安心将这事交与她来办。
原本那些朝臣们听陈俞要免了选秀之事, 自然意见颇大,可不曾想陈俞后边却直接开口选了几个身居要职的官员之女, 一下子堵住了他们的嘴, 便也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这些官员之女中,除却几个文臣的女儿, 还有一人却是身份最为贵重的。
这人并非旁人,而是陈国眼下手握兵权的薛晋荣将军的妹妹薛晋嫣。
当初陈意征战北岐时,这薛晋荣就是跟在他手下做事的,后来陈意因被陈俞陷害而幽禁于昌庆宫,薛晋荣却不降反升,又跟着陈俞一同将北岐覆灭,此后,便是兵权在握,在陈国的地位比之当初的赵将军也不遑多让。
眼下,陈俞让薛晋嫣入宫一是让薛晋荣感念皇恩,能忠心耿耿地为他做事,二是知晓这薛晋嫣是薛晋荣在世的唯一亲人,他是将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的疼,将薛晋嫣收入后宫中,也是为了牵制于他。
可这事传入到贺宛耳中,却让她越发焦躁起来。
从那日陈俞直言,陈国的储君之位,往后定然是要交到只流着陈国的血的孩子手中之后,贺宛心里便始终极为不安定。
她几乎每日都要问起选秀之事,询问底下人今日可有新人入宫。
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只得日日前去打听,好在前几日这事都全然不曾有什么进展,就连陈俞也仿佛已经将这件事忘记。
这让永祥殿的人也能稍稍松口气,借机安慰贺宛或许那日圣上所言,不过是气话罢了。
几日下来,贺宛正要相信了这种宽慰之言,底下人却打听到消息,圣上虽然已经确定免去选秀之事,却也还是选了几名朝臣之女入宫。
如此,这件事便是已经定下,只等到了选定的吉日,就当真要将那几个世家女子迎进宫来了。
永祥殿的几个宫人打听到了这消息,虽然知晓若是将这消息禀告贺宛,定是要惹得她大发脾气的,可却也依旧不敢隐瞒于她。
于是还是老老实实来到她跟前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