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依偎的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下意识低头往下边看去,她那原本就几乎透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散。
看来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不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她的目光落在那具早已没了知觉的躯壳上,喃喃道:“再见了,赵筠元。”
而正在她尽数消散的最后一瞬,她听到了陈俞近乎失神的声音,她听见他道:“小满,北岐的冬日那么冷,我们都熬过来了,陈国的冬日难道比北岐还要冷吗……”
陈俞将赵筠元从琼静阁中抱出来的时候, 贺宛正在处置在琼静阁伺候的宫人。
大约是要治他们个玩忽职守的罪责,要将他们一个个打上一顿板子,而后再丢出宫去。
虽然这样看来, 这种惩罚似乎并不算太重, 可那些宫人心里都明白,这一顿板子下去, 便是强壮些的男子, 也只能剩个半口气,更别说女子了。
若是当真被这样惩罚一番, 大约都是要丢了性命的。
所以这会儿那些个宫人一个个或是解释或是哀求,自然都不愿就此丢了性命。
可贺宛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只皱眉吩咐底下人快些动手了事。
不过这会儿正好陈俞走了出来,宫人之中那名唤静芸的是个聪明人, 她知想要在贺宛手中讨条活路已是没了机会, 于是便索性趁身侧想将她制住的宫人向陈俞行礼之际, 挣脱了他们的控制, 又跑到陈俞身前跪下道:“圣上, 贵妃娘娘薨逝的第一日, 奴婢便有前往宣明殿禀告, 并未刻意隐瞒啊!只是奴婢等久久不曾等来圣上的消息, 便也不知该如何安置贵妃娘娘, 所以这些时日才未有动作, 还请圣上明鉴。”
陈俞皱眉看向文锦,而文锦也知晓自己此时是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
原本他也想与陈俞坦白, 只是这其中所发生之事颇多, 他也未曾寻着合适机会,后边又见贺宛要将琼静阁的宫人尽数处置, 于是便有心要将这些过错都尽数推脱到这些宫人身上,想着等他们这些人一死,陈俞若是追究,也只是这些宫人的过错。
如此,便就不动声色的将此事掩盖了过去,只是未曾想到陈俞会在这时出来,而这些个宫人当中又有个难缠的,竟是当着陈俞的面说清了原委。
文锦咬牙走到陈俞身前,跪下道:“此事是奴才的过错,琼静阁的人确实在七日前来过宣明殿一回,当时,奴才本想与圣上言明贵妃娘娘的情况,只是彼时圣上与贵妃娘娘关系不睦,并不愿听奴才提及娘娘之事,奴才几次三番想说,却又见圣上发怒,实在不敢……”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所以语气中也颇有几分委屈。
陈俞面上本有愠色,可文锦说到这儿,又恍惚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是朕的错,是朕错了……”
片刻后,他又低头看下跪拜于地的静芸,“你是贴身伺候小满的婢子,她最后的这些日子,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静芸知晓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已是给自个挣来了一线生机,见陈俞如此询问,也不敢敷衍,只得一边思索一边道:“娘娘从玉娇姑娘出了宫之后便病倒了,就仿佛是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了,娘娘病得很是严重,而且一日比一日严重,夜里总睡不着,浑身哪里都疼,初时,还能神色自如的与我们说话,可不出几日,她便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连熬好的药都喝不下去。”
说到这儿,静芸又仿佛想起来什么,接着道:“不过娘娘薨逝的前一日夜里,却罕见了起了身,唤奴婢进去,说……说想去梅园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