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元见贺澜亲自前来,心里原本就想着他莫不是为了安排陈俞回陈国之事而来,如今听他果然提及此事,交叠搭在腹部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气,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凝神听着二人接下来的对话。
陈俞的面色倒是不曾有什么变化,他只是浅浅饮了口温茶,只道:“二殿下多心了。”
他显然没有与贺澜诉苦的兴致。
赵筠元在边上听着陈俞的答复,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大约是因为陈俞的性子一向如此,即便赵筠元与他自幼相识,又在北岐陪了他四年,与他相处时,他也多是神色淡漠。
只是方才陈俞应声时,赵筠元却发觉他端起茶杯的手用力绷紧,连指关节处都已经泛白,他好似对这位北岐二皇子有些敌意?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赵筠元否认。
毕竟这个贺澜不仅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二人的事,反而帮了他们不少,陈俞有道理怨恨这北岐的任何人,却没道理怨恨贺澜。
陈俞的语气冷淡,贺澜倒也并不曾在意,只接着道:“不管如何,背井离乡总是不易,父王念着太子殿下离家多年,已安排下去,太子殿下不日便可回陈国了。”
这话一出,饶是陈俞的性子再怎么冷淡,也终归变了神色,他声音微颤道:“此言当真?”
“自然。”贺澜起身道,“既然话已带到,那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说完,他转身往殿门方向走去,赵筠元依着规矩跟在贺澜身后将人送到殿外,正欲告退,贺澜却先叫了她,“赵姑娘,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赵筠元脚步停住,向他微微行了个礼道:“多谢二殿下关心,已经无碍了。”
贺澜点头,迟疑了片刻后又道:“上回的事是阿宛不对,她性子骄纵,做事情确实欠了考虑,还请赵姑娘勿怪。”
赵筠元神色一顿,心里莫名因为贺澜的这一番话有些不舒服,可她到底没说些什么,只应道:“是。”
毕竟马上就能回陈国了,她亦是不想多生事端。
贺宛是三日后才意外得知陈俞要被送回陈国的。
她听了这消息,心里实在不安,送来的早膳都还来不及用就慌忙要去见贺澜。
这几日贺澜因为要安排陈俞回国之事,手头事务颇多,可听底下人禀报说来人是贺宛,贺澜虽然有些头疼,却还是点头让人进来。
贺宛一见贺澜,便慌乱的将心头忧虑说出了口,“兄长,若是那陈国太子当真回了陈国,他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贺澜眉头微皱,还没应答却先抬眼示意左右退下,等屋内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贺澜才颇为无奈的开口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贺宛急切道:“兄长你也知道那陈国太子在我手中吃了多少苦头,只要给了他翻身的机会,他应当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怎么会放过?”
贺澜道:“他回不去陈国的。”
“父王不是要……”贺宛的话说了一半方才回过神来,狐疑道:“难道兄长的意思是说要在半道上了结了他?”
贺澜微微颔首,贺宛脸上顿时浮现喜色,撒娇着挽着贺澜的手道:“这样阿宛就放心了,还是兄长对阿宛好。”
贺澜却将贺宛的手拂开,看着她认真道:“此事非同小可,阿宛,你不能将这事与任何人说,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贺宛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兄长既是为阿宛筹谋,阿宛怎会连这道理都不懂?况且阿宛最相信的人,只有兄长。”
贺澜顿了片刻才移开目光,他轻咳一声道:“明白就好,我手头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解决了这一桩心事,贺宛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笑着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兄长啦。”
她脚步轻快的踏出房门,贺澜也才低头继续核对账上物件。
陈俞回国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九,正是岁旦前一日。
临近年节,即便战事颇多,北岐王宫却仿佛全然不曾受到影响,依旧是像往年一样忙碌着准备岁旦那日的祭祀。
赵筠元感受着这热闹的氛围,心头却越发不安起来。
她隐约记得陈俞被送回陈国的路上好似会发生一些什么,可任凭她这几日如何努力回忆,却都始终想不起来那段剧情。
直至陪着陈俞登上辇车那日,赵筠元正好瞧见贺澜意味不明的神色,她才恍惚想起来,是了,北岐王在他们回陈国途中安排了人刺杀。
而且是在他们刚从北岐边境回到陈国的时候,那座城,唤做什么名字来着?
是青州城。
她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
从北岐都城到坐落在陈国边境处的青州城大约有六七日路程,算是给了赵筠元筹谋的时间。
赵筠元并非没有想过将此事原原本本与陈俞说明,只是她不知该如何与陈俞言说,若是不直接言明,那无法解释她为何会知晓此事,若说出一切,这种事又实在光怪陆离,恐怕陈俞不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