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书呆子,我对该处地形还算颇为熟悉。
只要前走左转,再往右数第三家就会出现一间由两位美男子经营的饮食店。虽然是在寸土寸金的六木本,卖的却是奇怪的糖果糕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我能想出而他们没有在卖的食物。我确信,那家店主有着与奈奈子相同的思路,即:秋天就该吃炒栗子才对!
为此,奈奈子才刚刚提起那种令人皱眉的食物,我就毫无疑问地想到了这里。哪,前方那个转弯处,只要再一转就
脚步骤停。
我的面前出现一条小巷。
好奇怪,我搔搔头。明明记得就是这里难道要再走一条街?犹犹豫豫地,我还是踏上了窄窄的小巷。怪异的是一旦进入,反而并不觉得它狭窄了,也许是黑蒙蒙的雾气的缘故吧。对面的人的脸看起来也是一团模糊。感觉走了很久才走到小巷的尽头,迈出脚的第一步,毫无预兆的暴雨倾盆而下。
怎么会这么倒霉?
我竖起衣领,暗中咒骂西园这个乌鸦嘴。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左右梭巡着寻找遮蔽物。
雨水阻碍了视野,周边的景物陷入雾中令人无从分辨来路。
一直跑了好久,才见到路边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座绿色电话亭。根本是想也没想,我立即闪身而入。
“真是麻烦,难怪行人稀少,这么大的雨”耳畔传来隆隆逼近的雷声,我打个喷嚏,抖去头上的水珠。
真奇怪,走出小巷之前,还没有听到有雷。雨水就像突如其来的暗夜访客,根本令人无从回避。
“怎么回事?信号不好吗?”
我蹙眉盯着回我以空白的手机屏幕。
这下惨了,想把我被困雨中的消息通知给奈奈子都不成。我摸了摸口袋,嘿,幸运!竟然找到一枚硬币。上天保佑这家电话亭的电话还可以躁作正常。
我的担心不无道理,日本的无聊人士越来越多,破坏电话亭也成为暴走族的娱乐项目。特别这个电话亭看起来就相当老旧的样子,我皱眉摸了摸话筒,还好,没有尘土。
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我小心翼翼地将珍贵的硬币投入,拿起黑色话筒按下奈奈子家的号码。
一遍、两遍、三遍
“可恶!又在煲电话粥!”我诅咒那不断传来占线的嘟嘟声,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放弃面子直接打给隔壁的西园,拜托他劳动尊驾开车来接我。
就在我的尊严将要向手指投降的最后一秒,我的眼睛忽然发现了一件事物。
挂在电话机下方的黑色号码簿。
原来虽然老旧,却存在这种服务。
我翻过一页,号码簿上写着——“计程车工友之家”
嗯,果然是个不景气的年代,连公共电话亭也兼差广告业务。不过这种信息通常会因变迁速度过快而被淘汰,希望我打过去之后不要得到“此处已改为拉面外卖”这种答复。
“喂?是出租车公司吗?我需要叫车”
等了约三秒钟,低沉的声音回复:“请您稍等”
幸运!竟然通了!
几分钟后,一辆黄色的taxi已冲破雨幕停在电话亭外。
“好快”我来不及惊叹,先打开车门,抱着肩膀坐在了副驾驶席。大概这个公司本身就位于附近吧,不然也不会在这边的电话亭里放置联络本。
“请送我去”我特意报上奈奈子家的公寓地址。虽然这里应该还在六木本的范围,距离若草书店一定更近。但我不想让西园有机会嘲笑我像落汤鸡的样子,就绕一次远路从公寓正门回去好了。
车子在雨中无声地启动。
“哗哗”的秋雨包围着车外的世界。
窗外一片迷蒙,我什么也无法看清。忐忑地担心司机先生会不会走错路,偷偷地扭头窥探,却见驾驶席上的中年男子一脸沉默的样子。
又用手机往公寓打了几次电话,全部占线无法接通。车子笔直行去,并且一路笔直行去。
我有些不安,先前究竟是走到了哪里,上了国路吗?为什么这条路竟然长到让人觉得害怕的地步?
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色,也无法得知此刻究竟是几点。
“可以听节目吗?”我问司机。
他无言目视前方,不回答的反应被我当作了默许。
径自扭开前方收录机的开关,却只听见一片沙沙的声音。信号不好吗?我只好失望地关掉。
隐隐地,前方出现一个路口,我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竟然会紧张得神经兮兮。而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司机忽然减速,转过脸来问:“先生,你要去哪里”
什么?难道他一直都没有目标地乱开?我不是一开始就报上地址了吗?我有苦说不出,只好语调涩然地再次重复。
帽檐之下是张眉目淡然的面孔,没有生气的灰白的脸色,让我开始感觉这车子确实浸入了大雨的寒气。
将身体重新交由椅背,我抱住肩膀,开始想我那份没有做完的报告。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