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周怀让头顶发痒,“你把解药给了小王爷,然后你就被赶走了?”
白榆叹了口气,今夜第九遍告诉周怀让:“是的,我连殿下的面都没见着。小让,我求求你别再问我同样的问题了。”
“不应该啊。”周怀让百思不得其解,“殿下蛊毒已解,为何不回咱们这里来呢?老沈,你怎么看。”
沈不辞摇了摇头:“没看法。”
白榆年龄最大,又是见多识广的大夫。弟弟们看不透的事情,她看一看便大致有了猜测。
“我都不知道我两天两夜没睡,就为了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出解药有什么必要。”白榆苦笑了一声,看向朝南的窗户,悠悠道:“陛下和丞相若知道了此事……”
白榆话未说完,沈不辞脸色忽地一变:“有人。”
白榆一怔,能让沈不辞变脸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路人。她压低声音,问:“谁?”
“高手。”沈不辞面色凝重,“没有刻意隐藏气息的高手。”
来者没有隐藏气息,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不需要这么做;其二,他无所谓会不会被发现,因为他有杀完屋内所有人的信心。
周怀让一个激灵,惊恐得捂住了嘴。
“站着别动。”沈不辞拔出剑,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在门扉上,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投影,确定来人就在门口。
沈不辞屏住呼吸,想要先发制人,踢开门的同时,手中剑亦挥了出去。
这时,一把刀不慌不忙地架在了他脖子上,比他更快,也比他更稳。沈不辞愕视着来人,不自觉向屋内退了一步。
“不辞?”
“老沈!”
白榆和周怀让同时喊道。两人头一回见到是别人把刀架在沈不辞身上,他们如临大敌地看向门口,随着沈不辞退了进来,来人的全貌映入眼帘。
这个人他们认识,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人。
此人便是这位高手的主人。
得到主人的示意后,男人收了刀,顺从地站在了一边。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下一瞬,震惊被极度的敬畏取代,三人低下头,齐齐跪了下来。
此时屋内共有五人。毕恭毕敬站在角落的乃南靖第二高手,皇宫暗卫之首,沈不辞的前辈,扶资。
扶资此生只有两位主人,一位自是当今圣上,另一位则是位极人臣,贵为太子之父的萧相。无论从何种角度上看,萧相毋庸置疑是南靖万里江山的另一个主人。
圣上不会轻易出宫。由扶资一路护送,从南靖上京城到北渊豫州的正是南靖丞相,萧世卿。
跪在地上的三人如临危境。他们自小在皇宫长大,面圣之事时常有之。圣上性子好,常和他们说说笑笑,他们在天子面前尚且能自适,而在萧相面前,傻白甜的伴读也好,沉默寡言的面瘫和温柔能干的姐姐也罢,一个个怂成一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萧相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太子在何处。”
周怀让张开嘴欲回话,却被白榆轻轻扯了一下。他赶紧闭上了嘴。他有自知之明,这种场面他肯定招架不住,稍有不慎他们东宫三人组全都得完,还是让白榆来吧。
白榆小心翼翼地抬眸,她不敢与萧相对视,只看到了男人线条姣好的下颚和略显冷潇的薄唇。他岿然站在他们面前,身后的夜色都似乎更浓重了一些。
白榆强作镇定:“回丞相,殿下未曾告知我们他的去向。”
周怀让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敢瞪。他不知道白榆为什么要在萧相面前撒谎,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但他相信白榆,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萧世卿下敛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你们是太子随身近侍,怎会不知他身在何处。”
白榆额角冒出冷汗:“确实不知,殿下没让我们跟着。”
“今日是正月十五,”萧世卿道,“太子可是与魏枕风在一处。”
萧相声音低沉,压迫感极强,周怀让一句话没说,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相比之下,白榆的表现算是镇定:“属下不知。”
她能感觉到萧相的视线已经固定在了她身上,施加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本相奉圣上之命而来,你等若有欺瞒,当以欺君之罪论处。”萧世卿语气极淡,“本相再问你一遍,太子在哪。”
欺君之罪,轻则身死,重则灭族。
白榆藏在衣袖中的指尖不住地颤抖,但说出的还是那四个字:“属下……不知。”
她不能说,哪怕是在萧相面前也不能说。
第一,殿下今夜乃是自愿。殿下向来把太子的威严和体面看得极重,她若告知了萧相实情,万一萧相在盛怒之下带着扶资直奔风斋,殿下的脸往哪搁。
她绝不能让殿下陷于窘迫之境。
第二,如果他们三人真的成了透露太子行踪,导致太子颜面受损的人,萧相未必会轻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