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倒时差的时候连胃口也要倒。我煮点泡面。”
“我给你做点别的吧。”
“又是跟你姐夫学的?”
“是。我姐怀孕的时候,我姐夫学了很多营养面。你吃点紫菜鸡蛋面吧,清汤,肠胃没负担。”
“行。谢谢你。”
李斯琳站在门口,蔺雨舟认真做饭的时候她无意提一句:“我见到岑嘉容了。”
岑嘉容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李斯琳出国后再没想起过。是那时她出行到一个城市,刚好有一场物理学分享,她被同学拉去听。
会场那么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岑嘉容。她还是从前的发型,清瘦的姑娘,戴着黑框眼镜,眼里满是智慧的光芒。在提问环节里,她问了很多犀利的问题,但因为她始终笑着,所以并不让人讨厌。整场沉闷的分享甚至因为她的问题变得有趣起来。
李斯琳一直在斜后方的位置看着她,直到结束,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岑嘉容显然没想到会遇到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跑向她跟她拥抱。“他乡遇故知”带来的感动,千百年来都不会改变。李斯琳也跳着脚,两个姑娘在满是国际友人的会场热情拥抱。那天结束,岑嘉容拉着李斯琳去吃ta喝啤酒,两个人坐在街边聊了很久。
面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湿冷的空气让她们面前的食物很快失去了温度,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她们的心情。她们聊了很多清大往事,还有共同认识的人。
岑嘉容说起蔺雨舟,说他们几个好朋友始终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还会给彼此寄明信片。她问李斯琳:你们还有联系吗?
李斯琳摇头:很久没联系了。
那个他乡的夜晚,李斯琳从岑嘉容口中听说了很多蔺雨舟以及他们那个同学圈子的故事,板板正正条条框框的蔺雨舟突然在她心中模糊了形象。她意识到,那么久了,她所了解的蔺雨舟跟实际上的蔺雨舟相差那么多。那天她就着岑嘉容的讲述,多喝了两杯啤酒。
分别的时候,岑嘉容把自己的地址给她,她邀请她经常找她玩。也索要了李斯琳的地址。岑嘉容说: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你等着我,咱们两个一起横跨欧洲吧?
蔺雨舟的筷子在锅里搅面条,回过头来看着李斯琳:“岑嘉容说了。你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们就知道了。”
“你跟岑嘉容怎么样了?”李斯琳问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们两个很好。”
“我们几个同学一直保持联系,每年会互相寄明信片。”蔺雨舟如实说。
李斯琳点点头,指着灶台:“熟了吧?”
“深夜的面,还是要软一点,这样不伤胃。”
“你才多大就开始养生?”李斯琳饿坏了,上前关了火,盛出面条来:“快去睡养生觉吧!”
“哦。”蔺雨舟哦一声:“其实…”
“什么?”
蔺雨舟想说什么,又摇摇头,害羞似地挠了挠后脑:“吃吧,再不吃就成面汤了。”
归来(四) 不便言说的苦恼
李斯琳没追问蔺雨舟想说什么。
她原本就神经大条,加之对他好奇心减弱,只是用心对付面前这碗紫菜鸡蛋面。
蔺雨舟师从他高价学厨师的姐夫,做出来的面堪称美味。一口面一口汤,整个人都通透。蔺雨舟坐在对面看着她,时不时扯一张纸巾递给他。李斯琳看着端坐着的他,眼睛一弯,笑眯眯一下:“你姐孕期吃的这些吗?”她纯粹是在没话找话,他姐孕期吃什么,就差每天给她报菜单了。
“对。”蔺雨舟点头:“高汤面。这个很简单,我看我姐夫之前熬骨汤,说要七七四十九小时。我喝了一口,跟勾兑的汤底的确不是一个味道。”
“谁也没想到你姐夫是这种人。”李斯琳说:“你姐夫从前那是有名的杀打不怕的老混蛋,游戏人间的浪子。谁会想到有一天浪子能洗手煲汤啊?”
“那你就想到我会洗手做面吗?”蔺雨舟一如既往认真发问,眼镜下那双眼睛闪着炯炯的光。
李斯琳万万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把谈话送到了死胡同。她原本很擅长应付这样的调侃,但对蔺雨舟,她根本没有这样的经验。拿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定定看着蔺雨舟。蔺雨舟变了。又好像没变。
时间的车轮向前滚动,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前行,从前几乎没有交轨,分开的这几年也从未联系,换句话说,李斯琳对坐在李斯琳面前这个经由少年变成男人的人一无所知。
蔺雨舟还是那样的神态,见李斯琳不动,温和地笑了:“够吗?”
“够。”
李斯琳几口扒了面条,仰头干了那碗汤,转身去厨房洗碗洗手,然后去卫生间刷牙。动作如行云流水,躺回床上以后却睁大着眼睛睡不着。这个时差倒得过于艰难了。
wolf(沃尔夫) 给她发消息:“我们3月,计划道。”半吊子中文带着错别字,李斯琳回他:“你还是说英语吧!”回完才想起蔺雨舟说要4月30号才搬家,于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