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岁偃悄然出现在她身后,行至她面前,伸手轻轻地拭去她面上的眼泪。
手指挨上她的脸颊,他的心脏又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倏地抬起两只手,想要抱一抱她。
佑宁却抵着他的胸膛,拒绝了,她含着泪问道:“岁偃,你同我说实话,我现在模样很难看吧?”
岁偃凝视着她的眼睛,没法撒谎,也没法说出实话,只能?沉默以对。
到底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经历了那么?多,又骤然变成皱纹满面的老妪,她心中不?可能?没有淤积任何负面情绪。
她只是?一直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伤心痛苦的时候。
她一直在压抑自己。
而今日,文宗的行为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本来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的,期待他或许会看在自己为大庆立下如此大功劳的份上,关心一下自己。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出眼眶。
心脏上细细密密的疼顿时变为刀划般的疼,岁偃手上用劲,将?人?强行拉入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摸着她的头,放柔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道:“没事的,佑宁,没事的,会没事的。”
呜咽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姚府。
早朝之后,姚添德与几位老臣一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吩咐下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随后便将?人?都?请到了自己书房。
刚一进书房,便有一人?迫不?及待地骂道:“今日那安善公主在朝堂上说的话,诸位都?听见?了吧?哼,安善这群无知愚民?,实打实的灾星到他们那就摇身一变成了神女下凡?!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另一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次出海的那位当年出生时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我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若她是?神女下凡,那我还是?玉帝下凡呢!”
“你们说的这些都?无关紧要!我担心的是?,眼下新一轮官员举荐考核马上就要开始,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让那李嘉宁洗脱了灾星之名,又带上了‘神女下凡’的名头,姜家?的势力必要再高上几分,到时候只怕这朝堂之中有半数人?都?是?他姜家?人?了!”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姜家?本就因姜淑妃与那一对双生子,在外?的名声极好?,现在若再加一个李嘉宁,谁还能?盖过?他们去?我们以后也都?看他姜家?眼色行事好?了。”
“姚侍郎,您是?如何想的,您倒是?说句话啊?”
姚添德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这才看向在场的几位同僚,淡淡地道:“诸位急什?么??若那李嘉宁真?的摆脱了灾星之名,第一个该急的也是?承乾观那位才对。毕竟当年这个名头,可是?他一口定下来的。”
此话一出,原本愁眉苦脸的几人?瞬间眉眼一扬。
一人?问道:“姚侍郎的意思是??”
姚添德放下茶杯,轻声道:“我已派人?悄悄往承乾观捎话去了,也不?算胡说,只是?把我们这位安平公主出海一趟就摇身变为‘神女下凡’之事知会他们一声而已。想来他们观主会亲自来解决此事的,诸位且等着瞧戏便是?了。”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拱手道:“还得是?您啊,姚侍郎。”
45 出山
哭了一场之后, 佑宁的心情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且平静,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妄想好似都随着泪水的干涸而消逝。
入夜,天面碧琉璃上,印弯弯新月。
佑宁坐在窗边, 遥望天幕中的弯月。
天穹之大, 这轮弯月挂在当中,不?是寂寞, 而是自由, 它享有这一整片无穷无尽的天空。
“我开始后悔当初将你送入了这座牢笼之中,我原该带你游历四方, 品人间?百味,让你如清风明月, 自由生长才是。”岁偃站在她身后,握着白玉轮椅得?到把守,垂首看着她。
佑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她如今剩下的日子还有多少, 谁也说不?准, 难道就这般被困死在这顺德楼中吗?
她不?甘心。
“其实现在也不?晚,”佑宁抬起?一只手, 立在半空中,岁偃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来,握住她,“父母的生育之恩,我已经以一身血肉已经回报了他们,问?心无愧。剩下的日子, 我不?想?浪费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寻救我的法子吗?带我一起?去吧,我想?和?你一起?。”
岁偃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天妖的地盘中有许多灵气充裕的宝地,对她身体的益处怎么着比顺德楼这群半吊子的修士强,早先是害怕她不?愿意才没有提这么一茬,没想?到让她先提出来了。
他的眼眸被点亮,扬声问?道:“你说真的?”
“嗯。”
“这晦气的地方,多呆一日就多受一日的罪,我们现在就走!”
岁偃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得?到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