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停,隆京的屋檐上都覆上了薄薄一层冰,所有人喝出的气?都化作白雾散去。
魏嵊的兵所剩无几,被?逐云逼出城外,逐云正欲乘胜追击。
天破晓,一道薄光落在了城门前竖立的从龙剑上,箭矢从林间而出,贯穿了逐云的肩膀,将她从马上打了下来。
第一缕阳光照入皇宫东方云瀚寝殿的窗棂,他已经?醒了,殿外兵荒马乱,他起身推开?窗时,宫人四散,唯有皇室护卫死守殿前。
他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可记得他去城门前迎敌时,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还没有这么慌乱。
见这情?形东方云瀚也知道是魏筌霖来了。
他未束冠,只?随意?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皇室护卫纷纷拦下他,可他们拦不住东方云瀚。
冒着寒风与冰霜,东方云瀚再一次看到了十一年前的隆京,只?是这一次死去的人比上一次更多?,不光有隆京的人,还有那些蕴水而来的士兵。
血色浸染皇城,就连空中漂浮的气?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东方云瀚不知还有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将死,他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陛下,你不能过去!”卞翊臣拦在了宫门内,他已经?疲惫至极,手中一直握着那把未杀过人的剑瑟瑟发抖。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东方云瀚道:“难道真要等他将刀剑架上孤的脖子,再要孤向他求饶吗?”
退位?不可能!
玉玺就算被?他啃下来嚼碎了咽到肚子里,也别想让他交给魏筌霖!
他只?是恨!
恨魏筌霖,恨他为权势,亲人不顾!为皇位,杀人无数!
东方云瀚大步跨向皇宫正门,少年堪称纤瘦的身躯走到众人面前,身上背着一箭的逐云抵挡在宫门口,大骂骑在高马上的人一声:“叛徒!”
这种辱骂,于魏筌霖而言不痛不痒。
他拉满了弓,这一次箭头不是对准逐云,而是对准站在逐云身后的东方云瀚。
一箭发,卞翊臣握紧手中的剑拦在了东方云瀚的面前,他大喊一声,用孱弱的身体冲挡了过去,那把剑终究是劈歪了。
卞翊臣心口砰砰乱跳,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低头看去,胸腔无箭,再抬头,那柄箭距离他的眼前也不过寸余,正被?一堵沙墙拦截。
冰霜越落越大,犹如白雪。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去所有人的目光。
来者披散着发丝,一席鹅黄暖裙,那双凤眼冷冷地落在魏筌霖的身上,却是在对卞翊臣开?口。
“卞大人,未开?封的剑杀不了人,多?谢你替云瀚挡这一次。”
东方银玥缓步走来,她瘦了许多?,气?势却如高山压下,此刻她手中举起一块银符,上刻图腾衔剑狮。
为卞翊臣挡下那一箭的沙粒纷纷落地,顺地而滚,最后在东方银玥的身侧化作一头金沙而成的狮子,利齿如银,正是极北银地,六大氏族之一孟家的契妖。
卞翊臣所握本就是文人府上挂着的装饰用剑,此刻他双腿一软,已然坐地。
东方银玥终于走到魏筌霖的跟前,她抬头与苍老却稳重的长?者看去,眼中有失望,有痛心,却也不算完全无猜测无准备的震惊。
“你以为你来了便能阻止我?”魏筌霖居高临下地问。
东方银玥忍住胸腔嗅到寒气?冷意?欲出的咳嗽,低声道:“极北孟家为旧时武臣,自御师兴起时便退于黄沙境,为我天穹国练兵练器,无符不出。”
“但孟家沉狮百万,舅舅胜算如何?”
伏狮
不可一世?的魏筌霖, 如何会承认自己将要败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更何况他已然走到这一步,没有任何退路了。
十数万铁骑一路攻入玉中天,几乎没?有损耗, 此刻围堵隆京里里外外数层, 皇城本?就已是他囊中?之物?,即便银地孟家有沉狮百万, 精兵无数, 可距离隆京也数万里之遥, 如何能赶得过来??
魏筌霖丢掉手中?的弓箭, 拔出腰间佩剑直直地朝东方银玥砍了过去。
东方银玥并不畏惧他, 她从容往后退了两步, 拉开与?魏筌霖的距离之后数头金沙堆砌而成的狮子顺着魏筌霖的高马攀上。闪烁着银光的尖齿咬上了魏筌霖的铠甲,还未咬伤魏筌霖便有魏家的紫袍御师纷纷赶来?,将魏筌霖从高马上拉下, 护在身后。
衔剑狮的银牌落地, 数十头金沙银齿的狮子?拦在宫门前, 箭矢穿过它们?的身躯,被沙粒吞没?后再被丢出,竟伤不到它们?分毫。
东方银玥转身, 大步朝皇宫走去,逐云砍断身上的箭跟随其后, 听从安排。
“孟家兵在城后五十里开外, 沉狮与?孟家御师先行,兵队紧随其后, 此番本?宫调来?三十万兵马,从后方包围隆京城, 至于城中?御灵卫与?皇城护卫——”东方银玥只?顿了一下,她朝逐云瞥去,道:“由你领队,疏散人群,让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