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魏千屿其实并未看见那?高马上之人的面孔,可他就是这样喊出了声。
魏筌霖甚至没有弯下腰,只睨了魏千屿一眼道:“你该留在?隆京,这样才会让东方云瀚放松警惕。”
这一瞬,好似周围的声音都离他远去,魏千屿的心跳也停了。
从龙
“为?什么?”
魏千屿声音沙哑, 他想讨一个答案。
魏筌霖漫不经?心道:“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我魏家数千年的基业,为?的是?不再授人?以柄,无需卑躬屈膝。”
魏千屿不明白,风饕声从城门灌入, 犹如鬼啸。他背对着被欺压四散奔逃的百姓, 昂着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魏筌霖:“魏家贵为六大氏族之首, 还?不够吗?”
魏筌霖闻言嗤笑, 平日里总温和微笑的脸上如今只剩下冷冽, 他道:“够吗?六大氏族之虚名又?算什么?你看那上官家还不是一朝树倒猢狲散, 旗下商铺如今被朝廷收拢, 曾为?上官府做事之人?无不苟延残喘着过活。”
魏千屿想说他们与上官家不同, 他们是?皇亲国戚,可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不说上官家,便是?朝中?盛极一时的宠臣也有一步步跌落高台之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若不想授人?以柄, 不想卑躬屈膝,便只有做那人?上人?。
可那值得吗?就为?了?这些虚荣,为?了?权势, 他便能?手刃至亲?
“如今那皇位上坐着的是?您的外甥孙呐!”魏千屿道:“他封您为?太师,给您无上尊荣, 便是?当年在朝中?也是?称您一声舅爷爷, 这样还?不够吗?东方之姓下就剩两?个人?了?,姑姑不见踪迹, 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帝王云瀚不过才十四岁, 他还?是?半大少年,什么也不懂,又?何须祖父你带领十数万铁骑踏平玉中?天,何须你要他的命?!”
魏千屿就差明说,哪怕魏筌霖真的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势,他大可以做一个权臣,大可以将魏嵊塞入朝堂,反正满朝文臣大半出自魏府,各个称他一声老师。便是?他一声令下,东方皇权又?怎会真的威胁到?魏家的头上来呢?
“见了?你,我便知道我行此一步的必要性。”魏筌霖丝毫没有被魏千屿说动?,却从箭筒中?抽出一根箭轻轻抽在魏千屿的脸上,轻慢道:“你看看你,堂堂七尺男儿竟能?落这么多泪,大权在握也不动?心,反而儿女情长,先是?为?那上官家的小妮子伤神,又?为?这迟早要覆灭的东方皇室说情。犹犹豫豫,举棋不定,软弱无能?!便是?有你,魏家才会受人?掣肘制约!”
魏筌霖掀一番披风,终于俯身看来,那一眼如狼似鹰,直勾勾地盯着魏千屿。
他道:“太师之名?却是?满朝文臣之师?哈哈哈……他东方是?将我魏家的脸踩在地上反复搓磨!魏家子弟重武擅驭妖,手执从龙剑,是?天穹国说一不二的存在,曾一剑出撼动?万军,号令诸妖……”
回想至此,魏筌霖又?是?一声冷笑:“就因我自幼坏了?根基,不能?习武,握不住从龙剑,皇帝便私下与我父深交三?夜,将此事公知天下。他不再给我尝试的机会,逼我习文,入朝为?官后推我上位,又?封太师之名,却抬了?容家那个废物顶替了?我过去的位置,一步步走上了?我的道路,瓜分鼎驰,瓦解魏家在朝中?所有权势。”
魏家嫡出皆是?天之骄子,是?曾经?容家不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存在,可后来在朝堂上姓容的终于踩着他的脚步爬上了?太尉之职。容太尉手握重兵,而一个太师却入国学院教习皇氏子弟习文。
他看着曾被他不屑一顾的人?昂首挺胸地越过他的面前,阴阳怪气地称他一声“魏太师”,假模假样地问?了?几句他皇子学业如何,再大笑离去。
魏筌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便是?教习文人?,扶弟子入朝为?臣,他也能?将自己的盛名远扬,可一个世代掌管军机兵戎的武将之后改了?文,终是?他一生无法?忽视的阴霾。
后来魏嵊出生,他对魏嵊严苛,不容魏嵊懈怠亲自教导,魏嵊也终于有模有样,虽不及过往魏家子弟的才干,也勉强可手执从龙剑,有望带领魏家重回巅峰。
可东方皇室又?是?如何做的呢?
“卞家为?相,却成了?东方元璟的老师。”
魏筌霖如今想到?这些,心口早已不觉得难受,他在过去几十年里将所有难受的心绪体会了?个遍,他把自己所有的情绪敛藏在文弱的身骨之下,仿佛天要让他做个文臣,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
可他魏家的儿郎便是?再无能?,也能?搭弓引箭,也能?操练精兵,也能?上阵杀敌!
武有容太尉整日与他作对,文有卞相繁缛一堆,魏筌霖觉得自己就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而不得挣脱的兽,是?东方皇室一步步引他走上了?如今的牢笼。
“他东方家敢向天起誓,从未忌惮过我魏家子弟吗?!他当初借由?我无法?握起从龙剑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