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鹮看向布满瘴毒的天井石壁,的确如安王妃所说,这里被瘴毒侵染,而那些仅剩的鲛人族正在收集瘴毒。
安王妃道:“只有?将这些瘴毒送入银地沙漠,那里没有?人烟,也没有?妖族,烈阳暴晒之下,一滴瘴毒十年可消,瘴毒虽多?,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
“若一切如你所说,却也是稳住局面最?好的办法。”沈鹮沉下脸:“可你运出东孚的瘴毒,从银地绕了个圈,去了玉中天隆京。”
安王妃闻言一震,慌乱道:“这我并不知情!”
“你真?不知?”沈鹮盯着她的脸。
有?那么一瞬,安王妃无法维持容貌,耳后显鳃有?被她控制了回去。她摇头惊恐道:“我本就深受瘴毒所害,又怎会用它去害人?”
她踉跄地走?至巨石平台的边缘,只差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入海中。她指着那些如行尸走?肉般取瘴毒的鲛人道:“我的族人只剩下这些了,这几十年来,每天都?有?鲛人被瘴毒害死,我又怎会用我族人的命去冒险?瘴毒一旦祸乱云川,我们又该去哪儿?”
沈鹮蹙眉,心里乱成了一团:“我暂且信了你的话。”
也许安王妃所说是真?,她是鲛人,不能离开水源,更何况瘴毒出现后安王府还?需她来把持着,她更不能轻易离开兰屿,即便外界有?她的眼线,却也不会事事皆知。
林阅曾告诉上官清清,林家与某个神秘人做出协议,他们的协议目标并不是将瘴毒埋入沙漠,而是借由瘴毒还?人族清净,将云川彻底重新掌控在人的手中。
沈鹮又想起一事:“你难道没发?现,林家已经许久没来东孚取瘴毒了吗?”
安王妃点头:“是,他们好些年没来过了,正因如此兰屿才会陷入眼下焦灼状况,那些不知情的人与妖纷纷投海献祭,却不知自己的血肉养出怎样可怕的妖……海龙王早已吞噬了无数海生妖,异变成了可怕模样,辨不出原形,是他们,他们无知献祭,害了龙主?之子!”
“龙主?之子?”沈鹮问:“你知道海龙王的身份?”
“龙主?离开妖界时?已有?身孕,入云川不适,诞下一子,可彼时?妖族并未安定,为了不被人族发?现,龙主?在其子身上设下封印,由岚梧大人守护,藏于云川一角。”说到这儿,安王妃朝霍引看去:“岚梧大人既在此,必是为了龙主?之子而来。”
霍引略歪着头,眉头微蹙表示不认同,他刚要说什么,沈鹮却抓住了他的尾指扯了扯,又问安王妃:“你为何会以为,海龙王是龙主?之子?”
“因为它的身上有?龙主?的气息。”安王妃道:“我见过的,我主?中融的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这倒是与霍引所说一样,在他们刚入东海见到那怪异的海龙王时?,霍引也喊过一句“龙主?”。
白容才是真?龙之子的事,沈鹮没必要告诉安王妃。
且这安王妃有?些神叨叨的,竟还?将凌天栩的尸体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如今东孚早不是外界所传势力不可小觑,正如中空的兰屿主?岛一般,只是外强中干。
“东孚的御灵卫是你换的?”沈鹮问。
安王妃道:“天栩换过,可自他重病,我便不能掌控了。”
“你们明知有?人控制了兰屿的城池守卫,带着御师与妖偷入东海献祭,不去调查,除却调查不出,是否也是因为即便调查出,你们也控制不住?”沈鹮问完,见安王妃沉默便知这才是东方银玥无法将人安排入东孚或兰屿的原因。
兰屿尚在安王府的掌控之内,可兰屿之外的东孚,却未必是凌家的天下了。
瘴毒数十年前便已扩散,他们不是不想拦,而是拦不住。
那些献祭的人或妖亦不是安王府买来的,另有?人从背后操纵,他们借着东海养妖,借着东孚造势,让东方银玥视安王府为敌,忌惮安王府。
可如今的安王府又有?何好忌惮的?
为了稳住安王府的局面,他们甚至不敢让人知道凌天栩早已死去,不敢让人看穿凌镜轩身体不适根本无法离开兰屿,而让凌星河成为凌镜轩的影子。
“都?怪林家,是林家不讲信用!我以为他们将瘴毒带入沙漠,谁知竟送入了隆京……我甚至还?,还?赠他们鲛珠以作感谢,是我太蠢了,是我太蠢了!”安王妃说完,紧绷着的那一根弦似乎也断了。
她转身扑到了凌天栩的怀中,埋在对方的身上呜咽哭泣,鲛珠顺着凌天栩丝绸衣衫滚落,一粒粒滚入冰霜,带着寒气沿着巨石平台的边缘坠入海水。
“走?吧。”凌星河突然开口。
沈鹮道:“我还?没问完呢。”
凌星河却说:“即便有?话要问,也要过几日再来。母亲只要一哭,三日内都?不会开口说话了。”
她总这样伤心,从凌天栩死后,她便将自己困死了。
沈鹮见安王妃那模样,恐怕她问再多?对方也听不进去,她再看向凌星河:“你知道的一定不少,问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