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莫怪元春来得晚,庭院前的杂草长了一丈高,元春走的急,差点割伤了手。”今日的薛氏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反倒像个平凡老百姓家的妇女,将黎祖母的面色都柔和了半分。
苏眠在帘子后听了薛氏的一番话,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抗议着。
薛氏低着头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暗光,就知这小妮子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自己。
“今日之事,我听眠眠说了。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气,岂伤伤了两房的和气。如今顾府正值多事之秋,若是此时再生了嫌隙,岂不称了他人之心。”黎芳仪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屋中,带着些许的惆怅。
林婉清也凝神不语,眉间是化不开的愁思。
“元春正是知道此时顾府艰难,所以连玉坠丢了更是心神大乱,根本是无心针对眠眠的啊。”薛氏跪拜在地上,言辞恳切万分。
苏眠缓慢地行至了黎芳若跟前,质问道,“那你为何进屋之时不见半分着急之色,反倒是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分明是早有预谋。”
“我我”薛氏被质问地一时之间失了语,她怎么能透露自己早就提前收到了消息呢,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苏眠冷笑了一声,“曾祖母,如今之事,想必您也瞧明白了。若是眠眠软弱可欺,只怕曾祖母也早就见不到眠眠了。”
薛氏瘫软在了地上,木簪掉落,青丝倾斜而下,朱唇微微颤抖着。
黎芳仪本就大病初愈,也没几分精神,如今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声音无力,“薛氏此事你可知错?”
薛氏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元春知错了,一切但凭母亲责罚。”
“罚半年的俸禄,房中一切开支减半。”
薛氏平日里最是挥霍无度,此举无异于断送了她的命根子,“多谢母亲宽宏大量,元春一定谨记。”
待大家散后,顾清只觉得面前的苏眠过于平静,不似从前的她了,出口问道,“今日眠眠怎转了性子,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薛氏?”
苏眠白了顾清一眼,小手搅动着裙角,有些心不在焉。
薛氏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倒是叫苏眠一时之间恍惚了起来。莫非今日之事,并非是她在背后一手操办?
苏眠推开胡桃房门之时,她趴着任由身后的几个丫鬟们上药,嘴中死死地咬住了布条,以防尖叫出声,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小姐,场面血腥,您怎么过来了?”胡桃见苏眠过来,挣扎着便要起身。
“我听说雨露清风膏有利于伤口愈合,便给你拿了来。”苏眠将墨色的药瓶放在在床头,心疼地望向她的伤处。
“小姐,奴婢皮糙肉厚的,这一顿打不碍事的,卧床几天便好了,只是您身边却少了个照料之人。”胡桃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宽慰道。
苏眠瞧见了只觉得心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抛落,“若非跟着我,也不用受这诸多委屈。都是爹娘生养的,又怎会不疼呢。”
苏眠趴在胡桃的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胡桃身子微微一僵,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从未有人像小姐这般对胡桃好,胡桃真是三生有幸。”
“不怕,往后我便带着你,跟着我吃好喝好。”苏眠替她挽了挽耳鬓垂下来的发丝,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庞。
胡桃凝视地苏眠认真的脸庞,眼眶微微发红,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眠拉着胡桃的手,絮絮叨叨聊了一晚自己的童年糗事,亲自为她上药,便开解她积郁在心中的心结。
胡桃侧过身子,望着苏眠瘦小的身子,却努力踮着脚为她端茶水的模样,眼角滑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泪水,心也悄悄地化了。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天真无邪如玉般无邪的小姐,她该如月光那般皎洁,遥远不可追。
断线的风筝
这几日府中忙着准备老夫人的寿辰,人手不足,便是连竹影阁烧饭的阿嬷都调了过去。
苏眠在竹影阁无聊地逗起了树上的鸟,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台上再次叹了口气。
自己被闷在这小小的阁楼中已经好些时日了,舅舅们更是不见了踪影。
而胡桃这几日因伤静养,自己也不便去打扰,自己清闲地拿着虾米逗弄起了湖中的鱼儿。
微风吹动,荡起层层的波澜,苏眠托着腮,眼神发了直。
突然隔壁萧墙传来了一声惊呼,苏眠微微抬起了眸,只见一个精致蝴蝶般的风筝直直地朝她坠了过来。
风筝细细的,上面缠绕着绵密的金线,风筝尾处衔接着细细的玉钻,看着富贵极了。
苏眠从前只在娘亲口中的话本里听说过,富贵人家的小姐逢着秋高气爽,便会约着去放风筝。风筝高高地吹起,寄托了她们美好的心愿。
如今风筝掉了线,坠入了她这里,只怕失主还不知该如何着急呢。
苏眠眼前一亮,面前这岂不是给了她出府的绝佳机会吗。
也将舅舅们千万声的叮咛都抛之了脑后,转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