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到之处均是一片漆黑。
她呼出一口气,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鬓角边冒出的冷汗,额发被扫得稍微凌乱,她随意撩开拨至耳后便继续往前赶路。
东苑也是静悄悄的,她轻车熟路地钻进书房,摸黑转了转桌上的烛台,墙壁发出沉重的咔咔声。
她不敢点灯,拿出火折子点燃放在胸前照亮脚下的一寸之地,扶着墙壁缓缓走进仅供一人穿梭的密道口。
火光忽明忽灭,一点猩红是这方天地唯一的光源,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随火光若隐若现,潜伏在她周围的黑暗似乎在等待时机扑上来吞噬一切。
这段路走得并不轻松,怀着孩子让她有些乏力,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交杂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沿途看到墙壁上挖出许多凹槽,有武器,有干粮还有水。
嬴风曾告诉她,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险可以躲进来,里面的东西足够她等到他来救人。
顾今月很快移开目光,一心奔着出口。
走出密道,那种如芒背刺的感觉终于消失,抬头望了望明月,不由想到了远在随州的祖父,她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这里常年无人值守,为的就是隐藏密道出口。
手心攥紧铜制钥匙,汗渍已然将钥匙身全数打湿,夜风一吹分外冰凉。
她行进到角落的一扇不起眼侧门,拿出藏在手心的钥匙伸进锁芯中。
指尖轻颤,铜片滑腻,好几次才正中红心。
奇怪,怎么没反应。
顾今月捣鼓了好几下,铜锁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心里开始有些焦急。越急动作越急躁,一不小心没拿稳,钥匙滑过指尖掉在地上。
叮——
铜片撞击石板的清脆声打破死寂的夜空,响亮异常。
她的心骤然也跟着跳了一下,正要弯腰去捡,一只忽然出现的手率先一步拾起。
熟悉的调笑声在背后响起:“娇娇,这么晚了,是去找我么?”
顾今月血液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顷刻间直冲天灵感,大脑麻痹到无法思考。
她不敢回头。
声音的主人从背后转到身前,眼神如往常一般温柔,他把钥匙自然地递到顾今月面前,漫不经心道。
“你方向走反了,我在这儿呢。”。
她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低垂着眼眸,急速抖动的睫毛宛如惊惧的雨蝶,扑闪着要逃离。
嬴风的手朝她伸过来,顾今月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梦初醒般往后倒退一步。
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踉跄倒退,直到背抵在门上发出闷响才停下来,眼神警惕地看着嬴风不说话,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往外瞥。
“怎么,不认识我了?”嬴风站在原地,黑眸淡淡凝视她,目光所过之处带来无尽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她呼吸一窒。
“我的夫人。”
他嗓音低沉,暗沉着眼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呼吸一点一点被剥夺。
嬴风停在她身前,手掌砰地一下击在木门上,发出闷响,震得她头皮发麻。他的双手撑在她的左右两侧形成束缚,巨大的阴影笼罩将她完全笼罩,密不透风。
顾今月被困在他双臂之间,全身发软,手不得不放在背后撑住木质大门才堪堪没有滑倒。
他微微低下头刚好与她对视,唇边挂着一丝浅笑,“你怎么不说话?”
“我……”她的牙齿发出咯吱的颤抖声:“我、我……”
他的眼神像一把把冰刃,刺得她皮肤隐隐作痛。手掌冰凉,牙齿也被冻住,所有的话凝固在喉咙里,一张口撕得嗓子生疼。
见她抖得实在厉害,嬴风放下手臂,改为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
他好像一点也不好奇她大晚上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摸着她冰凉僵硬的手,他轻轻皱眉责怪她。
“大半夜的出来散心也不知道多穿点,”他搓了搓她的手,放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声音心疼道:“瞧你,冻得手都僵了,还要赏月吗?”
嬴风的掌心很热,但是依旧无法温暖她寒彻透骨的心。
他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今月的思绪渐渐回笼,咬牙问他:“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他应该在皇宫,不该出现在这里。
嬴风垂眸搓热她的手才不紧不慢答,“这里是我的家,办完事就回来了。”
“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
嬴风被她眼里的惊讶逗笑了,爽朗的笑声听得顾今月一阵耳鸣,脑子嗡嗡响。
“今天都八月十六了,夫人莫不是睡糊涂,忘记日子了。”
“八月十六……”
刚聚集起来的思考能力被这四个字冲得溃不成军,她苍白无力地不停重复这四个字,忽地意识到什么抬头一看。
冰冷的圆月悬在她头顶,像在嘲笑她的无知。
“是你,是你……”电光石火间她想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