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莫方与倒也是有趣,一心想着将画买个高价替昭昭赎身,还找人扮做托儿给画抬价,可天不遂人愿,画卖出去的时候,昭昭已被自己接进宜园了。
好在他是将人拐到江府才让昭昭知晓此事,若是她早早得知,说不定又想收拾包袱溜了。
“怎得这般热闹?”江砚白提了个精巧的食盒走近,挑眉道,“呦,莫公子这是行什么大礼呢?”
莫方与低咒一声,抬头咬牙:“见、过、师、公!”
江砚白笑出声:“乖徒儿,地上凉快起来吧,可别像莫小姐一般冻坏了脑子。”
众人直道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竟能从江砚白口中说出这般……这般不君子的话。
他拥着昭虞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现做的,耽误了些时候。”
昭虞低声跟他炫耀:“大人听到了吗?”
一副得意的模样,引得江砚白心下悸动,他点头:“听到了。”
江砚白冷不丁侧头开口:“柳小姐倒是赚了。”
柳娴猛地被点名,怔了一瞬:“江四郎此话何意?”
“上次那副宜园菊花图,便是咱们……”江砚白回头去看昭虞,“便是咱们玉山居士的墨宝了。”
柳娴猛吸一口气,下意识去看林瀚。
林瀚摇头,他不懂画啊!
他不懂自然有人懂。
柳娴一脸喜色地对着嘉阳道:“那副画嘉阳郡主也赏过,您当时还赞那菊花飘逸潇洒、清雅高洁呢!”
嘉阳:……
柳娴要真的没话可以不说!
她要是知道那画是昭虞做的,定然当场撕个稀巴烂!
戏唱得差不多,自然要有人来收尾。
卫氏话中带笑:“子修好福气,竟给咱们带回来个大才女。”
昭虞摆手:“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开口满是自谦,可面上的灿笑却不是那么回事。
江砚白扶额失笑,原是个小嘚瑟精。
卫氏抿唇,转头看向莫蓁,莫蓁莫名打了个寒颤。
“今日我们长公主府开门设宴,不过图个意趣儿,莫小姐上门游乐却对贵客不敬,可是对长公主或是江府不满?”
莫蓁面色瞬间煞白,心跳如鼓,伸手就去拉嘉阳的袖子:“郡主,您说句话……”
嘉阳心下咒骂,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莫小姐这是做什么?”
莫蓁吓得垂泪,嘴唇轻颤。
她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官,不论是江府还是长公主府,亦或是在大夫人母家项南侯府面前,都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今日若不是仗着嘉阳,她怎敢做那出头鸟。
事到如今,莫方与不和她一心也就罢了,嘉阳竟也想撇清自己?
“郡主,明明是您交代……”
嘉阳面色阴寒打断她的话:“莫姑娘!我瞧你确实被冻坏了脑子,既惹了贵客不悦速速赔礼就是,怎得还在这里妄言?”
莫蓁看着她呆愣了片刻,嘉阳这是……叫自己替她顶罪么?
倏地,嘉阳脸色微变狠狠盯着前方,她瞧见昭虞唇瓣微张,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块儿剥好的虾仁儿正巧喂到她嘴边。
是四郎……
那虾仁瞧着油腻腻的,汁水染了一手,可四郎却像瞧不见一样,眼里只有昭虞那个贱人!
卫氏也偏过头给身边的丫鬟交代了句什么,那丫鬟笑吟吟地奉了盏热茶。
昭虞伸手要去接,那丫鬟笑道:“茶盏烫手,姑娘还是叫四爷给您端着吧。”
江砚白轻笑,好脾气地接了过来。
嘉阳手中的帕子几乎被绞烂,院中这么多人,他们竟敢这般亲昵!
江府众人就不在乎昭虞的身份吗?不对,或许江府的人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却还是亲近有加,那便是不介意……
莫蓁侧头看到嘉阳眼中漫天的嫉妒,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嘉阳的手里的卒子啊……
她眼眶赤红,若今日背下这锅,江府定不会放过莫家,可若是拆穿嘉阳,泰安王府他们也惹不起。
霎时间没了主意,她一口气喘不上来,竟差点晕厥过去。
卫氏朗声道:“去瞧瞧莫姑娘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便去叫大夫,罢了,还是去请莫大人吧,自己的女儿有什么病,做父亲的应当最清楚。”
莫方与蹙眉看向莫蓁,头微微一偏,示意了下嘉阳的方向。
莫蓁瞬间缓过神来,咬了咬下唇眼神坚定:“大夫人,今日莫蓁确实有错,可莫蓁再胆大,也、也不敢对长公主的贵客不敬。”
“此事乃是……乃是嘉阳郡主授意!”
嘉阳大斥:“放肆!你竟敢污蔑我!”
莫蓁抬头与她对视片刻,又看向卫氏:“大夫人明察,虞姑娘之事,皆是嘉阳郡主告知我的。”
卫氏满面疑惑:“嘉阳郡主?她怎会知扬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