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高贵,天资优越,颜嫣活着的时候赢不了,总不能到最后还输给一个死人,她想要谢砚之看到自己,这已成为一种执念。
不论用怎样的方式,她都想让谢砚之眼中有她。
柳南歌空洞的眼眸骤然聚起光,那张原本麻木的脸亦随之变得狰狞可怖。
她不要从云端跌落!她不要被颜嫣踩在脚下!她不要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局势骤然倒转,柳南歌的魂魄非但未被挤出去,还顺势运转起了当初被柳月姬逼着去练的邪门功法。
柳月姬的修为源源不断涌入柳南歌体内,可她根本停不下来,又哭又笑,用微微发颤的嗓音说道。
“娘,不要怪我,这都是你教我的,当日是你逼我练此邪功,今日亦是你在逼我杀你。”
“我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我不能就这么让颜嫣踩在我头上!”
“还有谢砚之,我那么爱他,他凭什么对我不屑一顾?”
“我要活着!我定要好好活着!”
“反正你肉身已毁,早已存不住灵气了,不如把你残余的修为给我,对!都给我!”
她像一头不知餍足的兽,红着眼疯狂吸收柳月姬残存的修为,青筋根根爆起,灵脉都快被撑爆亦不曾收手。
不够,不够……这些修为还远远不够,转入她体内的尚不足六成,她与谢砚之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远到根本不足以将他囚在身边。
黑暗中,有婢子提灯而来,恰好撞见柳南歌弑母。
柳南歌猛地抬头,隔空扼住那婢子脖颈,语气森冷:“你都看见什么了?”
那婢子面白似纸,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小姐饶命啊……”
回应她的,是一声彻骨地冷笑,柳南歌虚空而握,手指寸寸收紧,不过须臾,那婢子便已炸做一蓬血雾,消散在夜色里。
温热的血兜头洒落,浇了她满身,柳南歌忽而又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在晚风中蜷缩成小小一团,紧紧抱住自己膝盖。
冷,很冷很冷。
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她两眼发直,不断喃喃自语。
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百米高空上,目睹全程的颜嫣已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惊骇,毫不犹豫地调头,选择离开柳家。
柳月姬既已死透,旁的事统统都与她无关,她得想法子快些寻到蚀骨深渊才是。
殊不知,就在颜嫣离开不久,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来得尤为突然,雪白的衣裾在晚风中轻扬,如鬼魅般飘然而至。
他柔且清的嗓音突兀地响彻在夜色里,犹带着几分笑意。
“你说得对,错根本就不在你,而是这个世界。”
柳南歌豁然抬首,警惕地看着这个不断向自己逼近的白衣男子:“你是谁?”
白衣男子缓缓摘下戴在脸上的金属面具,笑而不语。
莹白的月光倾洒在他俊美的面庞上,柳南歌瞳孔倏地放大。
在她将要启唇说话时,白衣男子抬手指天,神色矜傲。
“吾乃世间秩序的奠定者,苍梧仙君,也正是你们口中的天帝。”
与此同时,奋力赶路的颜嫣也不甚与一人迎面相撞。
待看清那人面容时,颜嫣与他皆露出惊愕的神情。
那可不是旁的人,正是徒手撕裂虚空,匆匆打雍州赶来的谢砚之。
他在颜嫣身上附着了一缕神识,故而,能在颜嫣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赶来。
多日不见,他肉眼可见的变憔悴了,又因以修士之躯强行使用神术撕裂虚空,神魂承受双重伤害,肤色本就极白的他在月色下白得恍若透明,好似一樽易碎的琉璃。
颜嫣无暇去关心这些,刹那间,心如死灰,她甚至都已放弃反抗,无力地笑了笑。
这抹笑落入谢砚之眼中格外刺眼。
她却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着愈发伤人的话:“我所有底牌都亮出来了,你毫无悬念地赢了,开心吗?”
见颜嫣如今这副模样,谢砚之又怎开心得起来?
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咽下将要溢出喉间的淤血,缄默不语地将颜嫣拽上飞行法器。
这艘飞行法器外形很独特,生得像马车,行驶速度虽缓慢,胜在宽敞舒适。
颜嫣静靠在车壁上发愣,谢砚之没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似曾相识的场景,心境却与那时截然不同。事已至此,谢砚之已不知该如何去与颜嫣搭话,只怕多说多错。
既如此,倒不如不说。
颜嫣心中亦是感慨万分,兜兜转转,终还是落到了谢砚之手中。
可若就这般让她放弃挣扎,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扭头望向窗外,思索应对之策。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