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母亲送到国监的关之檀此时如儿时上报课业似的与孟太君交流,孟太君此人纯粹干练,是非清明,看人极准。当时朝中上下无人瞧上刚封号的隆昌王,是她不顾反对认准这个媳孙。
此时她面对关之檀提出的几个地方异志颇有同感道:“如今世道真是变了,没想到坪洲太过富有也成了件坏事。但地方修律此举冒险,先河一开往后督查任务繁重。”
“是啊,本王也这般想。但架不住圣上往我身上堆担子。”
“孟太君您老也知晓她总算计我,她自小在国监便善于此道。”
孟太君想起那会两人的“风云事迹”,慈爱摇头笑道:“你们啊,谁也不要说谁,皆是互相挖坑巴着对方跳。真要跳了又舍不得——”
“哎,孟太君莫要将我与她牵扯,说的我俩有甚笃私情似的。”她佯装难堪的抖了抖身子,在她身旁一直听的认真的孟玉竹忍不住悄悄弯了弯嘴角,他的眼睛此时如月牙般美皎。
“说起来你与玉竹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的不见好消息传来?”正被孟玉竹美颜晃神的关之檀冷不丁的被点问。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复,孟玉竹乖顺的嗓音响起:
“王爷南下督查辛苦,与玉竹聚少离多。况且如今王爷与我年岁皆小,王爷以国事为重,玉竹也要守好王府,此时若有孩子恐怕精力不济。”孟玉竹处事是最为圆滑的,说话滴水不露。既官方的解释了缘由,又表明态度。
果然孟太君闻言只是惋惜却也没有再催,只是慨叹道:“你身为府中王夫,除了日夜为王爷分忧外,为王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也是必要做的。”
孟玉竹乖巧颔首,这事才算是揭过。孟母、孟父又问询了几番生活琐事,关之檀在旁听的如坐针毡,她如何知道为何孟玉竹半月前生了场病,又如何知道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操劳、烦神或许不是她不知,而是她佯作不知。
孟玉竹温婉主动的应付、挡住孟母父的追问,为她一次次撇清顾虑,为她磊落的爱夫形象一次次添砖加瓦。
听到最后关之檀忍不住的望着他的侧脸去想,他口中那个体恤他、爱护他、时时刻刻想他、念他的人,真的是她吗?他似乎很擅长在碎玻璃中寻找糖块,那一桩一件的小事都能让他记得清楚,反复推磨?
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孟玉竹游刃有余的谈话磕巴了几刻,偷见她仍在看,他白净秀雅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闪烁。
真是没出息孟玉竹。
她不过是随你来了孟府,不过是为你的家人长辈、晚辈皆准备了大气得体的礼品,不过是为你撑腰,不过是看了你几眼,你就毫无底线的将她所作所为皆忘了干净,忘了她是怎么百里送信给满春堂的那位,独独没有只言片语给你!寒风雪地,你是如何心痛,如何大病一场,如何赌咒说再也不见她的!
可她一回来你就巴巴的凑过去,甚至为了多跟她相处,连回孟府这种借口都被你搬了出来。真是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不是说好再也不见她吗?她做好她的王爷,你做好你的王夫,做最疏远但最般配的一对。如今只是因为她一点点笑,一点点示好,你便充耳不闻的又陷了下去。
他矛盾的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为她开脱,不小心与她对视后,见她仍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的唇未经思考便张开,语气有些委屈又有些怨怼,低声道:“你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对面关之檀也没经过大脑便开口。所说出的话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完了,当着孟玉竹家人的面出言调戏他该不会暗杀她吧。
孟玉竹的反应既错愕又暗喜,双颊的红晕更甚,一旁被长辈夹在膀子下面的调皮晚辈们对这段旁听的可认真了,甚至还大声复诵给耳背的长辈们。瞪着大眼睛对着他们起哄亲亲,还在牙牙学语、被抱在怀中粉雕玉琢的娃娃流着口水也跟着闹:“亲,亲,亲——”
这下孟玉竹真被闹了个大红脸,泄愤似的狠狠踩了她一脚,关之檀正逗小孩呢,“好,亲,亲,诶对了,喊姨,姨哎呀我的——”被狠狠踩了一脚的关之檀深呼吸堵住嘴,见身旁孟玉竹好像被煮熟似的冒热气,眼见着就要气愤离席,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座位,望着满脸笑意的小辈们竖起根手指悄声道:“不能当面亲,他会害羞的。”
“哇——,喔——”小辈们很给面子的萌萌点头,望着他们俩个直竖大拇指,长辈们开怀大笑。就是孟玉竹的眼神不太友好,似乎要扒掉她的一层皮,关之檀心虚的回避着。
————
喔~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