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青年急匆匆地要出门,边走边嘱咐道:“你们去村头找村长吧,他在那里等你们。”
人转瞬跑没了影,倾风想找他打探一下村长的消息,也没个机会。
林别叙正色道:“走吧。是神是鬼,该去会会。”
林别叙掀开薄被准备下床。
两碗药下去,竟是真的见效奇快,已能自己走动了。他委婉拒绝了倾风的搀扶,在屋内试着走了一圈。
壮汉借他的衣服虽长短合适,可过于宽大,罩在他身上,显得他过于削瘦。分明是一件素色的麻衣,行步间的姿容,却穿出了些许长衫的儒雅。
他适应了手脚,略一招手,唤倾风一同出门。
刚走到街上,便有村人自发给他们指明方向。
顺着指示走出没多远,果然在一棵树下遇见了个眼生的人影。
远处是一片青葱的竹影。
对方足上带泥,脱了草鞋,一只脚盘腿坐着,另一只脚悬在半空悠闲地晃动,头上戴着顶竹篾斗笠,低着头,遮挡住了半张脸。
倾风本以为他坐在什么高大的石头上,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坐在一根弯曲凸起的树枝上。
“来了啊。”
村长听见脚步声,用手指顶开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比倾风想象中年轻得多的脸来。约莫只有十六七岁。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眸光黑亮,表情有些狡黠,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浪荡,抬起手中一根长长的草叶,朝前一指,大方说:“坐!”
倾风没料到对方是比自己还小的人,嘴里的客套词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说了声:“村长?”
少年应道:“是我,这里又没旁人。废话免了不必说,这里都是种地的乡下人,不讲你们读书人的规矩。”
倾风与林别叙分别找了块石头,在少年两侧坐了下去。
少年弯曲着手指灵活编织着一根蒲草,眼神一直落在二人身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我认识你们,你们不认识我,不会还要我开口先问吧?”
倾风试探着问:“昌碣怎么了?”
少年说:“这我可不能保证。我只知道赵鹤眠他们都还活着。狐主及时赶到,封印了城中的戾气。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倾风拗口地问:“那,请问村长……尊姓大名?”
“大家都叫我村长,我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在我懂事时,确实有位识字的先生给我起了个名字。”少年摇头晃脑地说,“‘武有折冲之威,文怀经国之虑。’。”
他双目有神地看着倾风,像是在期待着什么,铿锵有力地道:“所以我叫,禄折冲!”
倾风跟林别叙都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少年等了等,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良久见二人依旧静坐不动,腿也不晃了,奇怪道:“你们怎么不来打我啊?”
倾风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好言劝道:“小弟弟,你要是没事,就一边儿玩去。顺道将我们送回城,我们忙得很。”
“你们又没见过禄折冲的真身,怎么知道不是我这样的?”少年摘下斗笠,放在自己膝盖,大言不惭说,“仔细算算,我已经快八百岁了,你叫谁是小弟弟?”
狐狸吹牛也顶多往自己十八岁上吹,这货直接吹个八百。怎不从盘古开天辟地的祖宗血脉算起?
倾风旁若无人地询问林别叙:“除了先生以外,有妖能活到八百岁吗?”
林别叙认真答说:“先生也没有八百岁的。他一直闭关休眠,清醒之日鲜少,才能保存妖力活了五百多年。”
少年用手中的蒲草编出一把剑来,指向林别叙,傲然说:“白泽自然是不一样。白泽的寿命长短需仰仗国运高低,遇到政治昏聩,民生凋敝的,跟着要小命呜呼。当年两族大战,尸体载道,老白泽还能活到今日,已属实是命大了。再看看你,换做是你,差点享年就二十多岁,哪里能跟我比?”
林别叙笑了笑,没与他计较,又问道:“这里似乎是少元山,可是以我对少元山的理解,没有这个地方。烦请村长解惑了。”
少年说:“放心,这里不是他的妖域。”
“他?”倾风不动声色地问,“他是谁?”
少年说:“禄折冲啊。”
倾风静了静:“那你呢?”
少年大声道:“禄折冲啊。”
倾风呼出一口气,瞎诌道:“所以你是年轻时的禄折冲?”
少年吊儿郎当地道:“不,我就是我,与你以为的人不同,虽然我现在确实还很年轻。”
倾风要是有把刀,就把不说人话的家伙都三刀六洞地给杀了。在他们身上多开几个口子,看看他们是否能憋出□□气来。
倾风挽起袖子,作势要起身动手:“打一顿吧,还是打一顿。我忍不了了。”
少年也不怕,指着她叫道:“恩将仇报啊你们!与你们说真话,你们也不信,好没天理!”
倾风本来只是装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