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有刹那错觉,思维迟滞住了,真以为自己断了条手。
在她意识动摇之际,一条丝线从斜上方急射而来,将那断臂与她的肩膀接了回去。
倾风陡然清醒,从惊骇的迷离中回神,紧跟着半边身体被那丝线提起,在貔貅的操控下,纸人似地僵硬起跳,朝后飞腾,躲过了犀渠杀气凛冽的两记捶击。
“切莫大意!”貔貅厉声警告道,“这院子里全是他布下的陷阱,你一脚踩一个法宝!看仔细了!”
倾风也是一阵后怕,不明了方才那是什么诡异的妖术,使得全无征兆。若非貔貅机敏,来年坟头都不见能有一个。
貔貅见犀渠动了真格,左右已与倾风绑在一条绳上,不再观战,跳下房檐同她一道牵制。
倾风转了转肩膀:“啧啧,你瞧瞧人家,人家多少法宝,好歹都是城主,你怎么那么寒碜?”
貔貅跳脚道:“这里是他家,自然是他富贵!谁出门会随身带个宝库啊?!有病吧?”
他手上那把丝线又不知是什么法宝,在强光之下近乎看不出存在,只能偶尔瞥见一道银丝,扑朔闪现。
貔貅长剑出鞘,对着虚空一顿削斩,挡在犀渠跟前,见倾风面有不解地站在他身后,急切道:“看妖力!他院里设了隐匿的法阵,须用高一等的妖力看。你能伪装出九尾狐的妖力,能不能借它开一次真目?”
倾风说:“能还是能的,我有别的妖力。”
她将手按在肩上系挂着的灵石上,将白泽的妖力引了一些到双目,重新睁开眼,便看见犀渠身侧与脚下,有些若隐若现的妖光。
貔貅一口气提在胸口,不上不下,提醒道:“不快将犀渠杀了,你、我,外头的人,都得死!我舍命陪君子,你可别是害我啊!”
谢引晖来昌碣只带了百十来人,起先是来探查消息,后收到赵鹤眠的传信,以为倾风遇害,所以赶来搭救。
这小批精锐,突袭还好,面对满城的妖兵根本抵挡不了。现下多是靠着那帮小卒群龙无首、自乱阵脚,才勉强稳住局势。
待叫他们发现自己这帮人不过是堆纸扎的老虎,愤情下群起而攻,可顽抗不到援兵赶来的时候。
倾风双目充血,高声喝道:“我知道!”
貔貅在犀渠强攻下开始左支右绌。
那莽夫的蛮力随着法宝的加持,能将巨石直接捶成碎渣,他被震得浑身发麻,感觉再支撑一阵,真要被雕刻成蹲门口招财的石像,连连喊道:“快救我救我!”
倾风提剑上前,纵身一跃,踩着貔貅的肩膀飞到高处。
剑光如霜,自上而下,似日照大荒,直白又豪纵地斜刺而去。
犀渠放声大笑,斗志昂扬地道:“左右不过这点把戏!我还当你们藏着什么手段!”
他抬手一招,庭院底下闪起无数妖光,甚至闪了倾风一眼。
那些妖力到犀渠手中,直接汇成他外身的盔甲,正面不闪不避地挡住了倾风的一剑。
倾风:“??”
一脚一个法宝,难道不该是个虚词吗?!
貔貅拽住倾风的脚,将她甩向身后,自己也快步退去,顺手从胸口摸出个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地咽下,对着地面喷出一道裹着刀光剑势的烈风,想将庭院里的阵法掘开。
犀渠冷笑:“白费力气!貔貅,不如留着法宝!往后都是我的!”
他撕开外衣朝前一抖,将那青色布衣抓在手中翻转,拧出一道旋涡的气浪,把貔貅的妖力尽数化解开去。
貔貅一口气吐完,见连点土皮都没刨开,肉疼地道:“我的五千两啊!”
倾风听得肝尖儿颤抖。
你们有钱的妖,都这么打架的吗?!
貔貅气得发狂,眼红犀渠这妖贪奢至极,将真身都炼成了天地至宝,忿忿不平道:“陈倾风!他那身衣服就是他的皮,将它扒了送我,我与你五五分账!”
府内鏖战苦斗,外面的形势亦是不容乐观。
谢引晖的木身本不大契合,待他施展出遍生古树的遗泽,将那帮俘虏的人族救出,身上妖力已耗损大半。
一群妖兵以为谢引晖敢真身露面,定是带了大批的人马前来,或是有十足把握,在城中备好了接应。是以如履薄冰,左闪右挪,维持着防备保守的阵型,不敢贸然上前。
唯恐哪里冒出一支队伍来,趁着他们分神,将他们冲散围杀。
可是打了一阵,遣小兵四处搜寻,发现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余下的顶多是些不成气候的虾兵蟹将,在外围挠痒。
且谢引晖俨然已独木难支,将那些高耸雄奇的巨木都收敛了起来,仅剩下些稀疏的枝条,骚扰着周边的兵卒。
为首的妖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高举起兵器,怒吼道:“谢引晖是孤身来犯,弟兄们,杀之大功!封万户侯,封大将!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杀他!”
千峰似剑
(特意前来送你一程。不必相谢。)